闻颐书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它怕我做甚?”
和尚说:“它说因有你在的缘故,那荣国府必是比以往凋零得更快。如此,那繁华富裕的温柔乡梦便早日醒来。它本是到人间见识享受来的,如今却要遭受败落之苦,便忍不得。听施主你问起行踪,便趁机跑了。”
他草草复述完这段话,自己脸色也不好,便紧紧攥着通灵宝玉,深怕它又跑了。
闻颐书没想到这段缘由竟与他之前想的差不多。一时也是惊愕,不知说什么为好。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看向那宝玉。不知为何,总觉得它抖了一下。
眯了眯眼睛,闻颐书道:“石兄,你若是为这个缘故逃跑可实在思虑不周。宝玉本就是荣府之根,你如今跑了,他神志不清。甚至无需我多做什么,这贾府的天也踏了。”
他拍了拍袖子,笑着:“再且,你如今不在贾府之中。若随便丢弃于地,便是被那等市井小民捡了去,往当铺里一丢。日后只管与一些尘封杂物放在一起。什么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也都与你无关。
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这荣国府还不曾如何,你及时享乐不就成了?”
两位方外之人,再加一位方外之石都没听过这样的歪理,一时都愣在那里了。闻颐书一笑,冲着二人伸出手,“二位大师,不如叫我将这石头带回去。宝玉真心待我,我不忍他就此痴傻。”
一僧一道本就不愿这石头跑了,如今哪有不从的。见手里的石头没有了挣扎之意,便递到闻颐书手里,念了一声号,“如此有劳施主了。”
闻颐书示意不必,又说:“我若这般回去必叫人起疑。说不得要借二位名头一趟,不知可行?”
那道人掐指一算,笑说:“日后我等还会出现在荣国府一趟,施主但言无妨。”
“如此,”闻颐书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石头,抬手道:“那在下先告辞了。”
一僧一道目送他离去,和尚道:“我本以为这石头本不过是块无机缘无才华的死物,如今竟也有了灵性。”
道人笑着:“人间诸般景象,皆为勘悟。它有此一念并不稀奇。只想不到,弄出这般插曲。”
“幸好是有惊无险,”和尚叹了叹,又皱起眉头来,“只是若真有它所言,那荣国府的繁盛了不得多时。那绛珠仙子的眼泪还不尽又该如何?”
道人笑了,摇头说:“此世还不尽,那便来世。还了干净之后便也两不相干。吾等修行便为大道而生。那仙子说是还泪,不若说是为还了照拂的恩情,不愿相欠。若是她得一机缘,将那救命之恩悉数报答,又何必整日泪垂窗下呢。”
得友如此提点,瘌头和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真是此等道理。”
跛足道人摆摆手,示意不必,又道:“那金陵女儿各人机缘虽早在那薄命司上录了预备。可到底是朦胧之语,此事可解又不可解,皆不过一念之间。若是变了,那警幻仙姑便将这一册放到另一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