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尽,已经被一脚踢飞,拍在陈致座位的边上。
陈致吓了一跳,刚要换个地方坐,就被抱住了大腿。
黄袍道人乞求道:“大大人,给我求求、求求情,我没有背叛天师大人。”
崔嫣冷冷地说:“你炼制‘痛彻心扉丹’给他吃,还指望他为你求情么?”
黄袍道人惊愕道:“他就是狗皇帝?”
因为陈致看热闹之前,应当“睡在床上”,所以身上穿的是寝衣,在烛光的映照下,“明黄”得不是太明显。
陈致好心地提醒他:“我姓陈,不姓狗。”
黄袍道人跪行到崔嫣身侧,拎住他的衣摆道:“我给小姐的药只有半半半个时辰的功效,而且没没没有后遗症的。大人一定要相信我的赤胆忠心啊!”
“没有后遗症?”崔嫣提起他的衣领,“那为何我吞下了龙气,妖丹里的妖气依旧不能完全为我所用?”
黄袍道人愣了下:“不可能啊,书上说,天子龙气能润化万物,这这,这应当是炼化妖丹的上补之物啊!除非……”他目光偷偷地瞄向身后的陈致。
崔嫣将他往地上一丢:“不管是何原因,你都要速速解决!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最后机会,如若不然……”
他抓起崔姣的手,硬生生地掰断:“当如此手。”
黄袍道人吓得磕头不止。
旁观的陈致:“……”发现崔嫣的又一个坏习惯,威胁人的时候,逮啥毁啥……呜呜呜,他可怜的昙花啊。
第7章 亡国之君(七)
崔嫣抓着崔姣出门,陈致默默地跟在后面。
两人在黑夜走了一段,到寝殿门口,崔嫣停下了脚步:“我还有事,你先睡吧。”
陈致含蓄地说:“能不能换一种说法。”
崔嫣轻笑一声:“等我回来。”
陈致:“……”
崔嫣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屋里微弱的火光映照在他白皙秀气的面庞上,眉下双目如汲秋井,碧汪汪得荡漾涟漪,一圈将人绕进去。
陈致喉咙微微发干,出门前的一大口水仿佛在胃里沸腾。
崔嫣嫣然一笑:“‘痛彻心扉丹’是姜移自作主张,我怎么会舍得。夜间风凉,早点睡吧。”抬起手,似要抚摸陈致的脸颊,被躲开也不介意,依旧笑眯眯地走了。
……
以为他听不出“痛彻心扉丹”其实是恩威并施的一种手段吗?
只是,崔嫣吞了龙气后变化太大太古怪,让人吃不消,看来皆无渡来的这口龙气好像有很奇怪的副作用,陈致决定明天再去算账。
崔嫣凌晨才回来。
陈致躺在床上,听到他进来,还帮自己掖了掖被子——给被子压了条褶子。
等他转身,陈致眼睛忍不住眯了条细缝,望向那离开的背影。
仿佛接收到目光,崔嫣又回看了一眼,不等有反应,就轻笑一声走了。
陈致:“……”仿佛得了笑笑病。
回到榻上,崔嫣笑容收敛,闭目躺下,脑袋还回绕着与姜移适才的话。
“我给小姐的药只能暂时激发妖气,事后绝无妨碍,我以性命发誓!倒是陈皇帝的龙气出现得十分蹊跷,怕是有诈。”
“龙气亦有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即便是假皇帝,常年在皇宫中行走,总有机会接触一些稀世宝物。以我之见,还是用‘痛彻心扉丹’,剧痛之下,必有真言。”
“你曾说过,只要当了皇帝,哪怕是一天,也有龙气汇聚。那我便等他龙气再度汇聚。”
陈致临危相救,的确在崔嫣心中激起了半点涟漪,却也仅止于此。他生性多疑多变,自然不会为这一点儿涟漪就对人推心置腹,如今的百般温柔也是为了松懈对方心防罢了。如姜移所言,对陈致突如其来的龙气,他也心存怀疑。尤其是,这龙气与书上所写的效果相异。
但是,自殿上一刀,陈致全然无惧后,他便知道对方的弱点并不是贪生怕死,姜移推崇的“痛彻心扉丹”效果怕是有限,故而另辟蹊径。
蛇打七寸,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最在乎的事情下手。
次日。
陈致赖了半日床才起来,崔嫣早已洗漱妥当,取了早膳,坐在桌边等他,见他出来,立刻摆上出了温柔的笑容。
陈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今天没事做吗?”
崔嫣说:“有事,但等你一起。”
陈致拿包子的手一顿:“等我一起?”
崔嫣微笑道:“我若善待江山与百姓,也是为你,自然要你在旁见证。”
陈致暗喜,面上不动声色:“那我一会儿就写禅位诏书给你。”皆无其他的不靠谱,但那句“稳住”,还是相当精准的。他告诉自己,不管崔嫣笑得多瘆人,自己都要稳住!稳住!稳住!
“此事不急,”崔嫣比他更稳,笑眯眯地舀了碗豆花给他,“待隐患摘除后再议也不迟。”
待两人用过早膳,崔嫣便带陈致去了议政殿。
陈致以前也经常来——给杨仲举写好的圣旨盖个玺,虽说旁人也能干这事儿,但没有陈致干得效果好。杨仲举的意图十分简单:你看,我干得这些坏事皇帝都知道呢。以后别说我一手遮天,是皇帝视而不见罢了。
陈致以前恨得牙痒痒。为了这么个幼稚的理由让他来回跑,也太累人了。
崔嫣掀帘,陈致大摇大摆地往里进,殿内各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几个陈朝旧臣下意识地想要行礼,站起来才看到紧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