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此刻两人说话的情形来看,先前假装成新来的小祟奴, 趁机给张秉忠出那馊主意的明显就是那个更矮小丑陋点,眉眼也是一副奸佞相的右眉郎,与秦艽在前殿发生冲突的则是这年纪大点,看上去也更能拿主意的左眉郎,而听到自己哥哥和自己商讨起大事来,那跟在他旁边右眉郎也提溜着眼珠子笑着附和道,
“哈哈,哥哥说得是,弟弟刚刚已经让人把那蛇尾巴都快藏不住的祟君押到里头关着去了,串子们喂了他点迷香,他这会儿已经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他手下的那只母狨此刻正不知所踪,可玄丘和赤水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到,加上张秉忠刚刚伏诛,如今勉强留了半口气在,他的姬妾也消失不见,只要吉时一到,咱们就可以引出灯芯老人一举救出老祟主了……”
“……恩,做得好,不过那毒蛇诡计多端,我们还是得多防着他点……这么多天也辛苦你在祟殿中帮忙打点了,成败在此一举,你我可莫要对任何人掉以轻心。”
这般说着也顺势告诫了自己面前的弟弟一句,见面前张灯结彩却难掩血气的喜堂已经摆得差不多了,脸上刚刚被秦艽打得鼻青脸肿,只能临时贴上张狗皮膏药的左眉郎才挥挥手示意串子们将已经布置好的喜堂摆上了祟殿内所能找到的明火,还另外驱使着身边两只穿红带花的母串就让她们去内殿把被关在里头的秦艽和小氏都换好喜服一起带上来。
可一听说要去把关在里头的新郎新娘弄出来,眉郎面前那两只大眼瞪小眼的母串瞬间就有些不情愿,低头绞着手里的绣花手帕就小声嘀咕起来道,
“眉……眉相公,祟君如今化成蛇形昏睡着倒还好办,可那姓小的死丫头自从被抓过来之后就一直大喊大叫的,到刚才才稍微消停点下来,万一待会儿她又不听我们俩的话……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呀……”
“……蠢货!这种事还要来问我哥哥吗!她再骂!你们拿刀子活割了她的舌头不就成了!没了舌头的新娘子难道就拜不成堂了?这都要一点点教你们还留你们的命又有何用?赶紧快去快回!莫要耽误了老祟主重归祟界的最好时机,这事要是不成,你们的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右眉郎这小子暴跳如雷的大骂声吓得捧着朱红色喜服的母串们怪叫了一声就一起往内殿跑了,左眉郎见状冷笑了一声,之后就背着手自顾自去继续检查喜堂的布置了。
而另一边,一路穿过漆黑幽深的走廊又跑到廊柱后面躲起来之后,这两只鼻尖上点的脂粉都吓的掉光了的母串子才惊魂未定地停下来拍着胸脯窃窃私语道,
“哎哟,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眉相公两兄弟这也忒不讲理了……我可不想给那死丫头送喜服还有梳妆打扮去,万一她忽然发疯一蹦起来把我的耳朵咬下来怎么办……还有那祟君也是吓人得很,那蛟可是蛇化的,蛇不是最爱吃咱们老鼠串子了嘛,要是把咱们给一口吞了该怎么办……”
“唉,我说老姐姐,你可别怕别怕,这就是你做人不够机灵了吧,眉相公刚刚只说去把新郎新娘弄出来拜堂,又没说非要我们两个亲自去,咱们看看四周围另外再找两个小奴婢过去不就成了……诶,比方说那边那两个傻头傻脑的……诶!你们!说的就是你们呢,快过来快过来……”
要说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或者是奇妙,这两只为了能好好偷懒一会儿的母串纯粹是往走廊无心那么一点,却正好挑中了两个将会对今晚整件事都起到关键作用的人。
而这两人,正是刚刚好不容易从祟殿后围墙那个狗洞里钻进来的玉支玑,和临时换了身和他一模一样祟奴打扮的……晋衡。
“那个……这位先生,您脸上这面具也太显眼了,我们这祟殿里头可从来没有什么无常鬼进来过……要不咱们待会儿先换个别的方法挡挡脸?比如说……这样?”
“……”
玉支玑干笑着举在手里的那块墨团实在是让跟着他进来的晋衡有些无言以对,然而之前既然都已经答应了过来帮忙了,他现在肯定也不能半路反悔,丢下这可怜巴巴的小祟奴一走了之。
所以当下趁着四周围完全无光的特殊环境,皱着眉思索了一下有示意他先转过头不要看自己的晋衡就低下头将那块墨团往自己脸上随手擦拭了一下。
等那黑漆漆的雾气仿佛有生命般附着上晋衡清俊苍白的面容,又瞬间幻化成了大块大块丑陋恶心的让人根本难以直视的黑斑肿块,这会儿就算是跑到自家亲外甥,亲爷爷面前都未必会被认出来的他大舅才略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现在这样可以了吗?”
“咳……可以了可以了,实在是辛苦您了……咱们,咱们还是快去找找祟君人究竟在哪儿吧……”
见晋衡居然真的牺牲这么大来这么帮他们这些邪祟,涨红着脸的玉支玑一时间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只能一脸愧疚地连连道歉又和晋衡一路往外面走,而平时虽然不爱吭声但人还是很好的晋大少见状当然只是摇摇头示意没事,但思索了一下,从刚刚起就察觉到有哪里不对的他还是垂下眸子又斟酌着词句冲身边的玉支玑慢慢开口道,
“待会儿帮我带完路之后你就先走吧,我找到人肯定会把他带出去的,你保护好你自己,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