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日?”
“属下觉得,八成就还三四日的功夫了。”
许久没有听到赵太保再次开口。
姜太医不知这个答案是否合了赵岳的意,心里惶恐紧张,额头上不住地往外冒着汗。赶忙用衣袖去擦。
等了不知多少时候,终于,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没你的事儿了,回去吧。”
姜太医躬身而退。
*
自从赵太保见过病中的皇上后,他自己也病倒了。
据赵家的子孙说,自家老太爷是因为担忧皇上的病症而病倒在床。赵太保就算是在给病床上,依然在挂牵着皇上。每日都要问一问皇上的身体如何方才肯吃药。倘若不能晓得皇上的病情,他就一直哀叹着在床上哭泣。最近眼睛一直红肿着,不见消退。
“果真、果真不能看一看皇上吗?”帝后二人的院门口,有少年神色凄楚地看着守门御林军,“我就过去探望一下,也不行吗?”
“不成。”御林军中的人断然拒绝。
少年哀痛不止,“可是祖父他……他一直惦念着陛下。倘若无法知晓陛下的病情,祖父是不肯吃药的啊!”
他捂着脸,在门口痛哭。
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了,上前几步说道:“赵二少爷,您还是回去吧。这这里哭,算什么?”
赵宁武不肯搭理说话的长灯,依然捂面哭泣。
长灯不耐烦地踢了踢脚,“你在这儿哭得再厉害也不成啊。你又进不去。快点走吧。别耽误了我们做事。”
“我耽误你们做事?”赵宁武冷哼着说道,用手重重的抹了一把脸,“你倒是说说,你们除了拦人拦人,还做什么了!”
长灯不是个十分能忍得住脾气的人,被赵宁武连番挑衅,当下忍不住,和他吵了起来。
两人争执不下,几乎打起来。
最后还是清王妃路过这里的时候开口说了几句解了围。
“赵二公子且慢。”君兰上前挡在长灯跟前,“倘若他做错了什么,你与我说,我必然好好教训他。”
她这样子,让赵宁武停了下来,没有继续挥出拳头去。
赵宁武静静地看了她好半晌,而后点点头,“看在你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他这样说着,转身离开。
其实赵宁武之所以没有继续和长灯他们争执下去,是因为他注意到了两点。
其一,他发现清王妃说的话有些问题。
往常的时候碰到了清王妃,她什么时候给他过好脸色看?再者,长灯是她的人,也是清王爷的人。以她那样小气的脾气,哪里会帮着他,而不是帮助长灯和清王爷。
偏偏她说了,要帮助他来教训长灯。
其二,他发现清王妃的眼睛红得很。
清王妃和他祖父不同。
祖父为了伤心的“彻底”一点,眼睛里稍微抹了点红辣椒。所以哭得两个眼睛都肿了。
可清王妃没有旁的用意,根本不用如此。那么清王妃为何眼睛红红的?
赵宁武思量着,能够让清王妃思绪混乱且哭得那么厉害的,想必就是陛下的病情了。既然如此,皇上的病到了一个什么地步,方才能够让她如此?
赵宁武越想心里越是笃定,赶忙去寻了祖父,把这些事儿告诉了祖父。
赵岳不动声色听着,命人去暗中看了看清王妃的状况。得知确实和赵宁武说的那般,神思恍惚且不住在哭,赵岳这才放心了许多。
接了遗诏后不久,京城陆续来了许多太医,还有从各处请来的名医。
自那时候起,清王爷就留在了皇上的院子里,不再出来。御林军每日八次进院子与他禀报情况,再接到他新下的命令。
从那一刻起,赵宁武开始密切注意着清王妃的动向。因为见不到清王爷,就凭着请王妃的一举一动,也能推举出来事态的发展变化。
清王妃平日里负责清王爷的饮食起居,也要负责那院子里的事务。所以,她进进出出的时候,就是知道院中情形的最佳机会。
赵宁武知道清王爷的习惯。其实,自打来了别院住下后,众人就都知道了清王爷的习惯。
每日早晨必定练武,练武后沐浴。而且每晚都要练字,睡前依然要沐浴。
也不怪大家都发现了这些习惯。
清王爷早起练武的时候,时常叫了长明他们陪练。打斗声兵器相击的声音能够传出很远,几乎所有人都听到过习武声。
睡前练字,则是有不少人傍晚时候求见清王爷。王爷晚膳前后不见人,家丁和“客人”们说起缘由时提及。
至于沐浴……热水都是从厨房里端出去。哪里要了热水,一目了然。
眼看着清王爷的习惯没变,只是早晨习武的声音轻了不少,其余的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连每晚上丢到纸篓而后倒在外面垃圾筐里的大字都是新写的,赵宁武的心便放下了不少。
从那日赵宁武开始盯着清王妃开始,赵太保就彻底卧床不起,连同僚前来相见探望,他都让人一一回绝了。只留在卧房里休息养病,再不肯出来。
赵宁武没有断了和祖父的联系。每日都会把最新消息写给祖父。
这一天,他依然提笔写好了今日所知道的清王妃的一切。然后依着祖父的吩咐,特意道:今晚清王爷所练大字依然是新写的。祖父请放心。
封好信,望了眼空荡荡的祖父的卧房,赵宁武胸有成竹地把信递了出去,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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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太子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