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戎渡只听见几下极轻微的衣料窸窣声响,随即腰上一沉,一双有力的手已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自己,北堂戎渡很清楚地看见那袖口处露出了两只修长的手,右面的大拇指上有绿莹莹的翡翠扳指,在灯光下幽碧如鬼火,那怀抱很温暖,再熟悉不过,虽然抱得很紧,但很有分寸,给身上带来的压力并不大,肌r_ou_结实的手臂极为从容地将自己围了起来。北堂戎渡的眼皮有些颤抖,鼻子里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是属于身后那个男人的气息,明明那个人是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可是北堂戎渡却忽然放纵自己软弱了一瞬,委屈地流出泪来,在那双手搂上自己腰身的同时,所有的强硬与不甘都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这一刻的温暖彻底淹没,那个人抱着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手上,因此把手臂收得更紧,北堂戎渡的眼泪不听使唤地从眼角滚出,只觉得对方的怀抱很紧,心脏像是快要裂开了一样,难受得只想将它从胸腔里拽出,身后那人的长发垂在他的颈间,软软的触感和香气如此清晰……为什么这个人在离开之后,还要再转身回来?在自己最绝望最愤慨的时候,偏偏又要注入些许温柔,让整个人上不上,下不下,既不能完全恨透了,死心了,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他是故意的吗,是故意把人残忍地逼疯践踏,然后又抱在怀里轻怜蜜爱地呵护?
--这个人就是一杯毒药,明知道喝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可偏偏,却还会那样地甘之如饴……
北堂尊越弯着腰,自身后抱着蜷缩的北堂戎渡,和他一起静静地在光线中维持着一开始时的姿势,掉在手上的水滴还在一颗一颗地ji-an落,掉得很慢,却又仿佛不可停止,北堂尊越感受着透过衣裳传来的淡淡温度,叹息的声音从唇齿间低低逸出:“难道你不知道,朕还是担心你,不愿意与你分开,哪怕仅仅只是一会儿,也会让朕觉得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北堂尊越把北堂戎渡肩上的头发用牙齿衔开,然后就对着这个人的耳朵,一字一字地道:“朕喜欢你,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这么抱着你,你说,这要怎么办呢?戎渡?……还是现在好,现在这里除了你和朕以外,什么别的人都没有,一个也没有……戎渡,戎渡,朕怎么这么喜欢你。”
--是的,他真的是太喜欢了,近乎焚毁一切,他不了解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或许这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这种感情直白纯粹到几乎无法用语言描绘,并且一直都在不断地加深,刻在了骨子里,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人可以让他这样不顾一切地爱着,甚至恨不能剜出心来放到对方面前,但有时候却又想要彻底地占有,甚至粗暴地强行伤害这个人。
北堂戎渡听着男人在耳边仿佛呢喃一般的话,脸上蜿蜒的水痕好象又多了一道,那声音就在耳边,但却好象隔得那样远,仿佛是在遥不可及的彼岸,北堂戎渡紧抿着嘴,用力压下嗓子里几乎听不出来的低哑哽咽,明明心中是十分屈辱的,可竟然又是这样地心痛难过,究竟是为什么?然而北堂尊越却似乎可以听见他强行控制住的哽咽,因此低低叹息的声音在北堂戎渡耳畔响起,如同世间最温柔的爱语,道:“这样不好,虽然朕喜欢看你为了朕流泪,但是朕不愿意见你这样伤心……好了,你不用说话,只让朕说给你听就好,虽然你总是说一些让朕不高兴的话,做一些会令朕不高兴的事情,但是朕却还是要把你放在心上,不为别的,只因为你是北堂戎渡而已,是朕喜欢的人,朕这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再也装不下旁人了。”
北堂尊越将双手环得更紧密一些,从背后抱着儿子柔韧的身体,然后将面孔浅浅埋进对方那丝缎一般的发中,声音沉沉:“不许你想着别人,只准想着朕一个……戎渡,你知不知道,当初朕在窗外看见你跟牧倾寒做那事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冲进去杀了他,而第二个念头,就是心灰意懒,再也不想这么被你折腾下去,可是朕原本以为朕可以做到,以为会渐渐好起来,但事实上,朕却失算了,根本就行不通,朕没法不去想你,那种明明你就在面前,朕却还得表面上逼自己装着若无其事,自己骗自己的做法,比一刀一刀的凌迟割r_ou_更缓慢残忍,让朕快要受不住,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发疯……”北堂尊越的面孔从儿子的黑发中抬起,同时双手也慢慢松开,然后抚着北堂戎渡的肩将他翻转过来,那是一张正在流泪的脸,流着眼泪的样子十分动人,那上面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北堂尊越的眼睛。北堂尊越拨开北堂戎渡的额发,让那光洁的额头露出来,静静地一直看着晶莹的泪水蜿蜒下去,此时他眼中只满满地装了面前这个正闭目无声流泪的少年、他的孩子,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片刻之后,才俯身将薄唇轻柔地吻在了对方的额头上,语气极为柔和地说道:“戎渡,别哭……”
可是北堂戎渡却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看北堂尊越,因为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北堂尊越此刻那么温柔,一如既往地深情,与从前没有任何区别,对方的手十分体贴,声音也柔和似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