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龙宇的身影消失在道旁的古柏林里,紫衣才回转身掀开帘子,见方停君斜靠在车架上似乎还在熟睡,便松了口气继续回身赶马车。可她若是凑得再近些一定能看到方停君的一双睫毛颤动得很厉害,一定会明白他根本不曾睡着过。
待到剑门关,已经是入夜时分,紫衣扶着方停君下车,一路扶着方停君回到他的住所,方停君的住处远离儒教众弟子的卧处,是独门独居。紫衣见他一路上都沈默不语,便扯起了其它的闲话。她许久都没有与方停君靠得这麽近,难免有些兴奋。虽然她不明白方停君为何越来越难以接近,他小的时候只属喜欢调皮捣蛋,可长大了却已是说不出的古怪,谁都难以真正靠近他,连自己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人都不行。
“停君,你看星星,满天的星星,多亮啊。”紫衣指着天冲着方停君笑道。她故意越走越慢,心里只盼着这一刻越长越好。
方停君突然淡淡一笑,道:“那紫衣师姐要是能看一晚上的星星一定会很高兴。”
紫衣听了,误以为方停君的意思是要陪她看一晚上的星星,不由心头一喜,红晕飞上脸颊,轻声道:“能看一晚上星星,那当然好啊。”可她一转头看见方停君脸上的笑容,心里刚来得及叫声不妙,身体一麻已经软软倒在了地上。方停君修长的指间扣着一根银针,笑道:“我前两天刚炼的药针,没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了小师姐的身上,反正师姐想要看一晚上的星星,就干脆帮我试一下药x_i,ng吧。”
紫衣脸上变色道:“你要我在这里躺上一夜,你,你……”
方停君笑道:“是师姐说想看一晚上的星星嘛。”他说着便不再理会紫衣,转身进了不远处的自己的屋子。紫衣躺在那里心里又气又苦,却又欲哭无泪,只想着方停君只不过开上一小会儿的玩笑,等下就会过来替自己将麻药解了。
过了一会儿,方停君回来是回来了,手里却提着一卷棉被,笑道:“刚想起来,夜寒风凉,小师姐可不要冻病了,还是盖着被子看星星吧。”他说着还真一本正经替紫衣将被子盖好。紫衣到现在才知道他是当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但不得不开口论理,道:“我哪得罪你了,你为什麽不分好歹的乱作弄人?”方停君都像没听到,转身又回了房。
他把唯一的棉被给了紫衣,自己只好缩在棉袄里,他吞了一枚药丸便躺了下来。门外不停地传来紫衣的声音,这会儿她已经不是在论理,而是在开口骂他。“方停君,你这个混蛋,小王八,你不得好死……”最後紫衣的声音已经微带了哭腔。
方停君听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了两个棉球塞住了自己的耳朵,微笑着说:“女人就是麻烦。”说完,他像真忘了将紫衣丢在门外的冰天雪地里,很快就入睡了。
而忽必烈却是今晚夜不能成眠,不知为什麽自己脑海里翻来覆去的竟都是那少年的面容,傲气的,轻蔑的,淡然的,从容的,脸上的笑容似乎永不褪色,那些影像在自己的脑海里交叠翻腾。他突然爬了起来,在自己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心想:没想到汉人中竟然还有这样有才气的人,这人如何能落入他人手中。转念一想,蒙哥派人长年监视他,莫非这里头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正想着,突然窗外传来沙沙声,忽必烈眉头一挑,立马将屋内的灯吹熄。屋外已经传来一个人冷冷地声音。
“十多年不见,四叔还是一样那麽机警啊。”
忽必烈微笑了一下,将门打开,道:“你是半夜来吓你四叔吗?”窗外的y-in影下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
外头的人冷哼了一声。“我既然叫夜鹰,自然是在夜里出没……何况有什麽能吓得住四叔的?”
忽必烈轻笑着哦了一声。
“四叔功高震主,又多年在外征战,朝中缺乏势力,现在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是外强中干。”夜鹰轻笑了一声,又道:“可四叔非但不韬光养晦,非而连可汗暗布的人物眼线都要查,所以我说有什麽能吓得住四叔的。”
忽必烈微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你多年在野,倒比我这个日日在朝的人还要了解形势,看来夜鹰确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哪。不过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今天已经交了兵权,准备去云南当两天地方官。“
“四叔不用多疑,我此来正是想带给四叔好奇想要知道的消息。“夜鹰轻轻一笑,他见忽必烈轻挑了一下眉,就道:“四叔不是很想知道方停君是谁吗?”
忽必烈确实有些吃惊,却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他脱口一问换来了黑衣人另一声轻笑,只听他道:“看来方停君确实是一个很能引起别人兴趣的人。”他缓缓地说:“他是当今南宋理宗的外孙,也就是周公公主的儿子。”
忽必烈皱了一下眉,问:“周公公主不是年纪轻轻就因病暴毙了,没听说她有子嗣。”
夜鹰冷哼了一声。“她不是死了,而是抛夫与人私奔了,这个人我想你并不陌生,因为他在我们家里呆了不下二十年,他就是父王的结义兄弟,爷爷的义子,你的义兄方广宇。”他冷笑着看着忽必烈惊诧的目光。“方广宇身为影子,却喜欢上自己的目标,还与她私奔。虽然两人在蔡州对金一战中阵亡,但是方广宇对蒙古,周国公主对南宋可都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