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附近了!”库利克喊,“是玛丽乔亚和圣胡安!莫利亚可要愁死了!”
佩金显然很见惯这种场面,他笑嘻嘻地把手c-h-a在兜袋里,对特拉法尔加打了个“可不是好消息”的眼色。
库蕾哈医生站在走道半截上说:“罗,把你都快放发霉的白大褂穿上,出急诊了。”她也难得套了一件平常在会所里绝不穿的白大褂,臂上还绑了一个袖章。
“怎么了?”罗飞快地套上外衣追下楼来,站在一旁的贝波递给他急救包。
佩金解释:“要去北海教会,那里现在是战时医院。樱花会所从现在起受教会和红十字会雇佣,协助进行平民人道主义救援。”
走出会所才发现,外面的情况实在比想象中还要惨烈。灰色地带n区倒不是没有遭过战火,相反,因为玛丽乔亚和莫比迪克来回争端,这里的居民相当习惯于小规模的纠纷,因此这一次玛丽乔亚和圣胡安的争斗,他们也并未多加注意。然而现在的规模和当时的摩擦不能同日而语,这是中规中矩的战争。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尖利的哭喊也弥漫在整个城市。被怀疑暗藏武器和据点的高楼在空对地导弹的猛击下轰然倒塌,死伤的平民不计其数。樱花会所的医生们在红十字会的成员引领下往教会走去,身边是和他们行进方向完全相反的、哭泣着四散奔逃的民众。n区的北海政府已经发出了官方的控诉和警告,一再申明灰色地带所持有的“中立协约”,但那声音像是蚊鸣,转瞬便被夏夜啁哳的蝉声湮没。
被炸弹震毁的琉璃窗上面铺盖着的红十字会标志,成为无数人j-i,ng神上的庇护所。难以流通的空气里充斥着紧张的汗臭与肾上腺素分泌后再混杂以恐惧的体味,令人作呕。医生们的到来令绝望中的人们发出一阵微薄的欢呼,但更大的震动和爆炸很快将这小小的欢欣给掩盖了下去,随后更多的伤者被抬进来。
特拉法尔加立刻投身到了工作中。受伤的绝大部分是平民,他怀疑这是两方中故意有人将战火引到并不具备抵抗能力的灰色地带来,目的是为了攫取更多的领地。三地的平衡已被打破了,中立协约也不过是形式上的幌子,早晚将失去存在的意义。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缺乏作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所必要的耐心和善良。他享受手术刀下所取得的成就,但却厌烦这无休止的哭喊,更懒得给予适度的安慰。
“医、医生,我的手……我的手会不会……”
现在他面前的女病人已经哭不出来了,紧紧攥着自己已经完全变形的手掌不肯松开;但他却只觉得烦躁。“是,你从现在起没有手了,”他毫不掩饰地说,“如果你不让我切除你的手掌的话,我就去看下一个人了。少一只手总比少个脑袋好点吧?”
对方倏地停住了哭泣,像是被立刻抽走了灵魂,接着整个人暴起,发疯似的想要冲向外面、冲进弹雨里。佩金一把拖住她,责备似的回头叫:“罗!!”他安抚着崩溃的女人,在她耳边絮絮说着安慰的话。
特拉法尔加放下另一位伤者冰冷的手,扯掉他袖口的伤情识别卡上的红色条,站起身来。又一个不用再救了的,生命在圣母像下倏然逝去,轻易得骇人。血浆不够了,他抬起头,才发觉已经过了很多时间。看了下四周,除了躺下的人和哀嚎的人,所有身着红十字会袖章和白大褂的都忙得一刻不停,他决定自己去拿,这样也可以略微离开这个令人厌烦的环境片刻。
走得很急,在门口险些一头撞进一个高大的人影怀里。两人都吃了一惊,视线擦过彼此的脸庞,又接着愣在原地。大概是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碰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走,就僵在门口,却又各自别开视线。
“哪儿还有医用酒j-i,ng?”佩金赶上来拍罗的肩膀,这才看到矗在门口的人,他一愣,接着吃惊地叫出来:“——基德!”基拉跟在后面,看着基德的背影问:“老大?你怎么不进门?”佩金抽了抽嘴角,把挂了一半的笑容憋回去,给他们让出一条道;而特拉法尔加已经扭身走回去,他叮嘱佩金:“血浆快要不够了,可能要组织献血。”
基德带了几个受伤的人过来。他们收到n区求助的盟友讯号,虽然那是莫比迪克时代所留有的联盟关系,不过他们仍然判断并进行援助——不仅是出于情感和人道层面的,同样出于对利益的区分。唇亡齿寒,新生的莫比迪克同样需要盟友,以及重新划界的势力范畴。
基拉在对协助救援的医护人员解说伤情,基德忙得c-h-a不上嘴,他耳边挂着个通讯器,手里还攥着一个。两个人转身就要向外走,佩金终于忍不住赶上去一把拽着基拉的手,朝那划开翻r_ou_的伤口上哗啦啦地倒上消毒水,痛得那家伙直跺脚,却又不好抽手就走,只得听他一边包扎一边啰唆:“我可是专攻心理学的,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啊!”基德咧着嘴在一旁按着基拉的肩,阻止他那似乎有医生恐惧症的副手逃跑。
特拉法尔加无法不去看他。尽管手里做着其他的工作,他的视线仍然控制不住飘到对方那里:身上带了彩,不过那多半是别人的血,倒不用怎么担心;脸颊被硝烟熏得发黑,再被汗水沁过胡乱一抹,脏得简直像小丑;左手的义肢却半垂着,始终不曾抬起来。
“血浆要没了!”库蕾哈大声地喊,“库利克你带两个人回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