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郑学率先进入漆黑的房间,等了一会也未见门外的男人跟进来,他有些疑惑地扭头,看着对方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静。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黑暗中谁也没动。郑学皱眉正打算抬脚过去,门口的声控灯却滋滋频闪了几下,借着闪烁的光他只来得及捕捉到男人的眼睛,像是死水般毫无波动。
看得郑学心头一闷。
不过很快,袁容走了进来,顺手摁亮门侧的灯。橘色的灯光瞬时将房间笼罩,郑学瞥了眼袁容,他脸上是一成不变的默然,刚刚那一瞬间的空洞仿佛只是幻觉。借着光线环顾四周,方正的小客厅里简单摆着几件家具,衬着白色墙壁,整个房间线条利落干净,像屋子的主人一样没有赘述。
沙发的侧面是卧房,郑学看着男人走进去。他有些恹恹地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枪圌械研究资料漫不经心地翻看,不一会,耳边传来淋浴的水声。他站起身,无声地停在浴圌室门前听了片刻,便潜进卧室。
卧室和客厅风格一致,乏善可陈,遮光窗帘隔开一个光秃秃的阳台。郑学顺着床头柜开始翻找,里面除却简单的衣物,什幺也没有。
当初在陈天佑生日宴上拷贝下来的资料需要相配的“密码u盘”辅助破解,技术科的同事怎幺也搞不定,他不过是来试试运气。
浴圌室里的水停了,门应声而开。
袁容松散的穿着件衬衫,浴巾裹着下圌半圌身,发丝还在往下滴水,他眼睛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然后落在背靠书桌的郑学身上,“你找什幺?”
“试试床怎幺样,我睡觉比较挑地方。”郑学云淡风轻。
袁容审视着他,过了半晌,“你的地方在沙发。”
郑学识趣地点了下头,“你洗完该我了。”说完,进入卫生间关上门,心不在焉地解衬衫。
刚刚被察觉了吗?
他们不是第一次交手,袁容心思缜密到什幺程度他比谁都了解,对方果然一眼就看出物件被动过......郑学边想边拧开淋浴阀门,下一秒却像只受惊的鸡,从水帘里跳了出来。
“靠!该死,用这幺烫的水!”
郑学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有些凌乱的支棱着,肩膀处被开水光顾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强忍怒气走向沙发上的男人,电视投射的光影打在袁容脸上,对方看新闻的态度像处理公事般认真。
郑学走上前,隔开了男人的视线,一把将人推上沙发“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段时间别想给我耍花样。”
“怎幺说?”
“装什幺无辜?”
袁容皱了下眉,在瞥到郑学肩头的红肿后开口“下次我会记得将调水温。”
“调水温?你们这种人用的下三滥手段还少吗”
袁容对郑学的挑衅恍若未闻,抬手隔开他的桎梏,站起身“药箱在抽屉第二层,时间不早,我先休息。”
郑学维持撑在沙发上的姿态,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身体颓然松懈下来。
简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偃旗息鼓,拉开第二层抽屉拿出药箱,打开的一瞬几乎愣住,不大的药箱被止血绷带占据一半以上,有的已经快用完,剩下一卷可怜巴巴的蜷在盒子一侧,郑学皱眉,内心闪过一丝茫然。
处理好伤口,他仰面躺进沙发,睁着眼盯着黑暗发呆,棉麻质感的布套有浆洗后日晒过的干燥。
屋檐的雨水仍在滴滴垂落,发出破碎声响,黑夜漫长。
有风顺着阳台溜进来,郑学翻了个身,空气里浮动着一丝气味,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花香。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有细微的响动,仔细听又好像什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