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脚步声清脆而空洞,发出低声细语一般的回响。
“乐乐。”
他微微侧过眼去,“嗯。”
于斐发出一声颤抖的吸气音,僵硬地安慰自己:“我一点都不怕。”
过道右边则是一排病房,是老式的淡绿色塑料门,门上留有可以向内窥视的小玻璃窗,只是窗玻璃朦胧而肮脏,一些暗褐色的干燥液体龟裂地纵横其间。空间是封闭的,但在走过第一个病房门边时,那门却发出了剧烈摇晃的吱嘎声,仿佛有人在门后剧烈地摇晃着门把手。
于斐的手攥紧了,乐时被他握疼了,颇有点儿力气霸道地反扣住了于斐的手,手指别扭地交扣在一起。乐时看向那扇颤抖的门,于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剧烈晃动忽然止歇,二人心中稍松口气,却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在窗后晃动几下,一个面色惨白,眼睛全黑,嘴角滴血的女人浮现在玻璃上,门的把手咔哒一响。
乐时的手一紧,于斐拽着他,没命地朝前跑去。
无数扇门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响,惨叫和怨语追着他们的脚后跟而来,乐时甚至感到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枯手拽了一下,然而于斐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他一下把那手蹬掉了,甚至听见了一句n的小声抱怨:“哎哟,这谁啊,吓我一跳。”
走道尽头冷风飕飕,是一间旧式的手术室。红色大字写在木框玻璃门上,门后挂灰白色的手术帘,正隐隐约约地无风而动。二人实在无路可逃,只能打开门,一股冰冷的消毒水气味裹挟着灰尘扑面而来,于斐反手关门,门外立刻传来大力的拍打,于斐惊魂未定,十分失措地看着乐时。
“乐乐……”听他的声音像是快哭了。
乐时站在昏昧不明的黑暗里,于斐就立在他的身边,手指不知何时调整到了最舒服的状态——是十指相扣,尽管陷在他骨节里的指尖正抖筛般地发着颤,他静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于斐的额头,冷冷凉凉的都是惊出来的汗,于斐下意识被吓得一退,意识到这个触摸动作里的安慰时,于斐蹭了蹭他的手心。
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乐时声音微喘,但十分柔和:“我在。你别怕。”
反倒是他成了安慰者,乐时轻轻叹了口气。
这温情的时刻并没能持续多久,这间手术室的正中摆着一张生锈的铁架床,床上以白布蒙着一个人,隆起怪异而庞大的形状,此时在两个人奔跑的喘息声里,那床架吱吱嘎嘎地响起来,乐时紧了紧交扣的手,向前踏了半步。
床上人一跃而起的那一刻,于斐充分发挥vocal组主力组员、震撼hp的出色主唱的优势,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的惨叫。
“我觉得这一期节目绝对不能播出去。”
出门的时候,乐时看着被吓得眼圈发红,满头冷汗的于斐说。
“我不知道我会这么怕……”于斐嘟嘟哝哝,“我还想保护你呢。”
乐时递给他一张擦汗的纸巾,自己倒是风轻云淡、清凉无汗的样子,注意到于斐的手仍然在发抖,他索性轻车熟路地帮人擦起汗水来,即使他说出口的话十分嫌弃:“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