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记下了。不会给爹爹丢脸的。”
江老爷沉默了会,又细细打量女儿,神情又有丝丝的恍惚。
晚情见状,轻咬着唇,忽然问道:“爹爹,女儿与那方氏真的长得很像吗?”
江老爷陡然吓了一跳,目光电射,晚情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轻道:“是女儿唐突了。请爹爹责罚。”
望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桌边,微微低垂的脸,无论右看右看,都有着那人的丝丝影儿,甚至连说话神态,语气,都有着相似之处,一时之间,江老爷心中百般滋味都齐了。
女儿从出生后,他就有意识地让府里的老人把她当成那个人的性子来教,也不知女儿性子使然,还是因为他的缘故,女儿越发有那个人的影子了,无论是相貌,还是脾性。
女儿如今越发像她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情儿,可有怨恨过父亲?”
晚情惊讶,望了父亲一眼,她摇头,轻声道:“父亲虽未常年呆在女儿身边,但对女儿的关心,女儿却是一直知道的。”是的,这个父亲因为与祖母怄气,常年不在家,但也请女红师傅交她女红,花大价钱请教引嬷嬷教她规矩章程,请府里识字的管事娘子亲自教她写字,每天督促她练字,另外还不顾祖母反对,在她十岁那年,还把她送到表姑家,随表姑学了两年的管家。表姑家只是普通的富户,管着几十个下人,她在表姑那学了很多,相信日后,管个几十奴仆应该不在话下。虽然父亲不常在身边,但她也从表姑嘴里得知,父亲真的很关心她的,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学那些诗呀画呀,好虽好,但却不实用。日后嫁了人,就得管家理事儿了,哪能再随心所欲地念诗作斌。表姑还曾与她说过,十多年前,京城有位富户,有两个庶出女儿,大的庶女因为母亲是个小有才气的才女,也因为有点才气,所以很是得宠,所以那位姨娘便觉得女儿学会了琴棋书画后,便能得到丈夫长期的宠爱。而那位庶女确实得尽了姨娘的真传,是个小有才气的女子。而另一名庶女,也是那户人家中最小的庶女,却也是随了嫡姐们一道管家理事。后来,风水轮流转,这两位庶女都嫁得比嫡女还要好,都嫁进了王府。但是,大的庶女因为不善持家,又不懂得钻营,而在闺阁时学的那么点墨水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嫁入王府早早就失了宠,若不是有娘家扶持,早就被斗得尸骨无存。而另一个小的庶女,嫁到王府后,因为持家有方,又善经营,更是善于说好话,说软话,又善于交际,很快就打入京城的顶级贵妇圈子里,甚至连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与她说话。再来,还凭借自己的手腕,把乖张狂妄的纨绔子改变成恋家又彬彬有礼的男人,越发得皇帝信任。也成功躲过了皇帝的猜忌,以至于各地番王被削番的削番,被夺爵的夺爵,而这位王爷,却在这位庶女王妃的扶持下,成功避开了皇帝的猜忌,甚至还领了个肥沃的封地。可不是做闲散王爷,而是节制一省军政事各,端得威风又体面。
而那名大的庶女,不会持家,无法管理奴仆,不善经营,更不擅交际,早些年在闺阁时除了与昔日同样是庶出的闺密们交流诗词歌赋外,并没学到实用的,以至于嫁到婆家后,几年了仍没有打进京城级顶贵妇圈子里,婆婆嫌,丈夫怨。也因为她没能规劝丈夫的一言一行,又因为成日里只知道与小妾们争斗,以至于没能好生管束丈夫,使得丈夫惹下了滔天祸事,皇上龙怒大怒,把这一家子全被贬至偏远地方,终生不得再回京。
表姑也是位平凡而又务实的深宅女子,但表姑的话,却让晚情一直铭记于心。也因表姑举的例子很有教育意义,所以她也一直以那位庶女王妃为典范,学习的楷模。
晚情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她只需找个家世说得过去,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就成了。只要男人不是坏到透顶,她也有信心,把男人拴在自己身边,只要她及时清理丈夫身边有可能会出现的不良之人。
至于方家公子,听了父亲与祖母的对话,她多少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所以也不再强求,顺其自然,一切靠缘份了。
……
宏国寺是大庆朝的国寺,自开国至今也有上百年历史,三十年前,因为圆善大师精算命理及姻缘,尤其最为显著的是圆善大师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掐准了靖王骁的姻缘,荣国公府的兴衰,泽云侯府嫡女、令国公府世子、昔日豫郡王世子的姻缘,再神的是掐准了永宁伯府江允然老爷一生姻缘。
听那些嘴碎的贵妇人讲,当年,祖母在父亲还未成年之际,就找了这位圆善大师给父亲算命,得了十字缄言,“同窗结为舅,夫妻齐白头。”刚开始这圆善大师名声还没现在那么响亮,祖母虽说重视了一阵子后,便不再引起重视。
后来父亲接连死了两任妻子后,那时候圆善大师名声已大燥,祖母又去找圆善大师,得出八字缄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后来祖母不肯死心,继续追问是什么意思,圆善大师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由,不肯再多说,但经不过祖母的连连追问,又说了句“一步错,步步错。终生错,错上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