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的红色液体,都以为她是发了疯的醉酒女人,没有人敢停下来拉她。
最终几番波折之后,才打到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工作室。她瘫坐在二楼的办公室里,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哪里还有一点人样,她随意坐在地上,白色礼服因为颜料而变得异常丑陋。
钟语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了。这一次,她还能站的起来吗?
她在问自己,难道她真的不适合这一行吗?可是她已经学了10年啊,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年,在一个宽广亮丽的展厅里举办展览,人人在自己的画前驻足,为自己的画所感动所落泪,这十年里,她有过茫然,有过懈怠,可是从来放弃过自己的梦想。
从13岁到23岁,她熬过的无数个白天黑夜,画笔不知废掉多少只,每一只被挤到尽头的空管,每一次走投无路时的挫败,但只要她坐在画板前,她就能画,她就能回来,可是现在她弄丢了她的世界啊。
她学会了一套虚与委蛇的交际套路,她学会了怎么在人跟人之间周旋游走,她整日忙于应酬,画反而画的东倒西歪不成样子,她想起廖伟说的话,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成功吗?
暗夜的风叫人清醒,她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想让焦躁的自己平静下来。周围空旷,一到夜晚便寂静无声,她目前就靠着之前卖出的画生活,她把全部的心血投注在这场展,成功了自己就获得了艺术圈的入场券,可是现在她一败涂地,她一败涂地啊。
钟语拿出酒柜里的酒,她酩酊大醉,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办公室的桌子底下,眼泪无声地流着,屋内的灯泛出微弱的光,钟语的脸此刻变得苍白无比,她就在这样的宿醉中,沉沉睡去。
钟语打败了一场战役,她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才是战争的开始。
一大早的娱乐早报就爆出了这样的新闻,“新锐美女画家钟语插足知名画家周朝家庭,被原配妻子的当场泼红色液体报复。”
接着是新闻轮番滚动播出,钟语因此被人肉,网络上不时出现这样的字眼,“臭小三!死全家!”“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诸如此类甚至比这更恶毒的评论。更甚的是,钟语的家人、学籍、朋友全被人肉了出来,网友发现她父亲也是因为在外找小三,后来因为身体不好而去世之后变本加厉骂的更凶了,除了骂钟语,甚至连她母亲、父亲、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了个遍。
钟语倒在了地上,她在不时叮咚叮咚的手机铃声中醒了过来,她一手揉着因宿醉而剧烈疼痛的头,一手去摸着桌子上的手机,她眯着眼睛,还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这么清楚地暴露在全世界的目光下。
她痛苦万分,脑袋里像塞进一颗□□,随时被那些恶毒的语言点燃。她把那些新闻一条一条点开看,那些肮脏过分的字词一针一针地扎在她心上,尤其是看到别人侮辱自己的父亲时,她恨不得撕碎那些丑陋人的嘴脸,她捶着胸口问自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
周朝不再跟钟语来往了。他没想到的是,没捧成角反倒惹到自己一身骚,而且他作为学校的老师,这一事件一出甚至牵扯出更大的事情,而且他看新闻是指名道姓地提出了,这要他怎么解释,学校这两天迫于舆论压力,都暂时停了他的课,要求他做深刻检讨。周朝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自己这么不注意,常常算计别人,现在反而吃了一身亏,也不知道那疯女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偏偏要挑在那个时候,真是。
周朝心想,幸亏钟语和他之间是清白的,要不然如果被钟语反咬一口,自己这下半辈子的名誉不保不说,连工作都有可能没有。
钟语从此一蹶不振,她的工作室也很快关了门,没有了资金,名声也毁了,她的画一幅也卖不出去,她每天就窝在租的地方里喝酒,把自己灌得大醉,谁打电话也不接,谁也找不到她,她想,就干脆死在这里好了,反正现在没有人在乎自己了,她也什么也不在乎了。
没有人能找到她,那晚从展厅出来之后,廖伟就再也没有见过钟语,他也看到了新闻,也知道那些语言就像几千发离弦的箭一样刺伤钟语的心,她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她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
廖伟悔恨,如果当初自己能够极力阻止她,不要太接近周朝这个人,可能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曾经那些飘起来的梦又迅速坠落了。
三年之后(尾声)
祥宝村的村民们都赶出来看,说是村子里来了一位美丽的女教师。孩子们睁着水灵的大眼睛趴在窗台上看,看着着这位穿着朴素,皮肤白皙的城里老师走上讲台,用温柔清脆的语调像同学们问好,那一排排坐的端端正正的同学都很好奇她是来教什么的。
下了课后,校长领她到了宿舍,学校分给她一间独立的、用土墙盖起来的小屋,房屋外观虽然简陋,但是屋内布置整洁明亮,让钟语眼前一亮,她心里感到非常踏实。
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