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之闻言立即挥手收剑,重重跪下。
“陆少侠这是做什么?”
“方才多有得罪,在此谢罪。陆某还有个不情之请,望公子代为引见情报总局邓掌事。”
“为陆家庄一案?”
“是。”
少年手中的折扇一展,轻纱做面,铁为骨——竟是一面铁骨扇!铁扇在少年纤细的指尖开开合合,“哗哗”作响:“最近我在和老邓闹矛盾,恐怕不能替你引见啦。”见陆慎之还要说什么,立刻凑过去,一把铁扇挡住两人的脸,“不过……我记得,那丛大玉兰后面的墙啊,翻过去可就是老邓私宅哦!嘘——保密。”
少年羽扇一般的睫毛下黑眸星子一般闪亮,咫尺的距离,陆慎之的心莫名跳漏一拍,等他消化了少年的话时,少年已重新躺回椅子上,玉石叮咚,转眼又是那番歌舞升平的样子。
丹青山水的衣摆在夜风中摆开,露出浅淡的落款——楼清风?楼清风!竟是大落才子云集之处“君子楼”楼主楼清风的手笔!怪不得陆慎之会觉得画风眼熟,陆家庄里三大墨宝其中一幅就是楼清风的作品。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将楼清风的丹青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方才的紫杉女子缓步上前:“陆少侠,大玉兰只在夏季开花,花期甚短,若是想看,莫要犹豫才好。”
陆慎之一愣,知其所指:“多谢紫钗姑娘提点。”一转身,不再踟躇,钻进大玉兰的蓊郁之中,运气翻墙而过,无声落地。
“来者何人,报上名号。”
声音尤是低沉,仿佛从地底传来,可见说话者内力浑厚。陆慎之抬头定睛一看,那人坐在石凳上,手执长卷,雪须银发,道骨仙风,与十五年前无异,正是当年玄机门左使邓道中!
“邓伯,我是慎之啊!”陆慎之双膝一磕,“邓伯……爹他,他……”
“慎之?当真是你!”邓道中一颤,赶紧扶起陆慎之,“好孩子,快起来说话。”
“邓伯,爹生前料到陆家庄有难,留书一封,让慎之前来三江口找您,”陆慎之掏出皱巴巴的信,颤着手递到邓道中跟前,仍旧跪地不起,“还请邓伯念一场同门之情,助侄儿揪出幕后真凶,为陆家庄162口无辜命报仇雪恨!”
邓道中眼中含泪,握着信的手是颤抖的,但听到这里却迟疑了,他看了陆慎之许久然后长长叹了口气:“陆庄主与我曾在玄机门习武共事十八年之久,非但同门,且更甚兄弟。他不幸遭难,我不能及时相救已是惭愧不已。然一场北巘内战,玄机门早已不复存在,邓某另侍新主,自多有不便。”
“另侍新主?邓伯难道不是情报总局的掌事?”
“掌事自然是掌事,只是这情报总局却不是邓某人的囊中私物。陆家庄一案其中蹊跷,牵连甚广,照规矩这天甲级的案子得先交定钱黄金五百两,情报总局方会着手查案。”
“黄金五百两?!”陆慎之脸都绿了,“陆家庄船队尽丧江河之下,庄里惨案一出,所有的生意都停了,这一时之间慎之要如何凑齐五百两黄金呢?邓伯……可否……可否通融通融……”
邓道中面露难色:“暗主乃是奇商,但其麾下贤能千许,各方生意耗用又极大。说来惭愧,我这几年一直跟随暗主,暗主虽待我不薄,但邓某所有积蓄加起来也远不足五百两黄金……”
陆慎之眼光暗淡了:“莫不是没有别的方法来么?”
“也不是没有……”邓道中犹豫,目光闪烁。
“邓伯但说无妨!只要能报这血海深仇,慎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贤侄可是暂住在墙那边的园子?”
陆慎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心中莫名忐忑:“是……”
邓道中顾自点点头:“你能翻墙过来,想必是铁扇公子授意了。”
“铁扇公子?”想起少年手中那柄哗哗作响,暗藏寒光的铁扇,“是,不知是何方高人——他衣服上有楼清风的真迹。”
邓道中蹙眉捋着胡子:“保你一人,老夫绝对可以做到。但调人查案之事,邓某做不了主。倘若是暗主点了头,那就没问题了。只是……你应该也感觉到了,铁扇公子情古怪,他要做什么定有意图。你的事,他早些时候打听过了,也问老夫要你……这还是你自己做主的好。”
暗主?铁扇公子?暗主就是铁扇公子?!
然惊讶之余陆慎之一听事有转机,一时高兴连邓道中奇怪的语气都没注意到,立即抱拳道:“那小侄这就去求铁扇公子,先行告辞。”
“老夫听说……公子他……有龙阳之好……”
空中的某人一口气没提开来,一屁股骑栽在墙头,一张俊脸在黑夜里泛出诡异的绿光……
龙,龙,龙阳之好?!
大玉兰硕大的花瓣在月光下越发莹白如玉,暗香浮动,尤是醉人。
“唷,这么快回来了?”
“……铁,铁……铁扇公子?”
“嗯,老邓是这么叫我的。”香樟树下,唯剩素衣少年音色懒散。
“天色已晚,公子……公子还不休息么?”陆慎之脑子还在短路中,少年手上的铁扇一下一下扇得他看着都慌。
“等你啊。”
三个字,吓得陆慎之——这在江湖中练了一身铜皮铁骨的铮铮男儿满头冷汗。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咬牙,跪了下去:“陆慎之愿为公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