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告退……”易眉儿朝床上担忧地望了望,终不敢多做逗留,咬着牙跟着内侍监走了。
无游转向欧阳若素却问:“不知欧阳姑娘又当如何打算?”
欧阳若素低着头,大冬天里,愣是出了一身冷汗。她踟躇了半晌,察觉皇帝也在等自己的回答,不敢主动请辞,只好硬着头皮说:“殿下的贴身丫鬟铸成大错,身陷囹圄,而殿下病发不醒,倘若皇上……倘若皇上恩准,若素,若素愿在此暂时照顾殿下。”
老皇帝疼爱地看着沉睡的瞿珏,将他的手收进被子里,也不正眼看欧阳若素:“难得你有心,里倒也不缺那些个女,只怕珏儿醒来定是要闹的,你陪陪他也好。”说完,借着老太监的力站了起来,朝无游道,“朕累了,剩下的事你做主了。”
“无游恭送皇上。”无游微微颔首。等到皇帝走后,他亲自给瞿珏把了脉,又问一旁的御医,“你看如何?”
“怕是火yao烧了肺,旧疾复发。倒也不是极为严重。”御医一边小心翼翼地措辞,一边注意着无游的脸色。
无游点点头:“去吧,一日三诊,药方子都送个副本到我府上。”
“是。”
这下,屋子里除了一帮奴才和没意识的瞿珏,就只剩无游和欧阳若素了。欧阳若素看着逐渐走近的步子,心里头一步一个慌。
“诶?奇怪,”无游故作不解,“怎么欧阳姑娘还跪着?这丞相府里最娇贵的膝盖怎么受得住,嗯?”
连额头都冒出汗来,听了无游的话,欧阳若素这下更加不知该不该起。
无游冷着脸:“不介意的话,姑娘可愿抬抬尊膝,陪在下走走?”
“智者大人言重了……哎哟……”跪久了的膝盖突然直起还要支持全身的重量,欧阳若素痛得忍不住要大叫,但半路还是给她吞回去了。
无游全当没看见,自顾自走得飞快,欧阳若素不得不忍痛跟上。
院子里头,红果被吊在架子上,一会儿功夫,身上已是皮开绽,她也不叫了,垂着头没了声息。
“大人……这丫头晕过去了,还打不打?”
无游瞟了他一眼:“她认罪了没?”
“尚未……”
“那皇上的话,你没听见么?盐水、火yao水、辣椒水、醋,什么能弄醒她就用什么。还需要我教么?”
那人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赶紧去想办法弄醒红果。
无游偏头朝欧阳若素笑了笑:“欧阳姑娘冷么?为何这般抖得厉害?”
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红果不知为何突然又大叫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欧阳若素膝盖猛地一软,眼看就要重重地磕下去了,无游横手一捞拖住她,两人的距离一下靠得很近很近。
“连王子的主意都敢打的人,你说她该不该死?”吹在欧阳若素耳边的气息比这一冬的雪都还要寒冷,无游半嗑着眼,将惊弓之鸟般的女子拉得更近些,“不是不可以有非份之想,只是再怎么样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要知道,就是那再怎么位高权重的人,拿捏在皇上手里,也是说换就换掉的。”无游温柔地推开几乎已经僵化的女子,露出绅士般的微笑,“姑娘怎的这般不小心,这要是磕破了膝盖上一溜儿皮无游也不好向左丞相交代啊。”
只这一瞬,一个叫欧阳若素的贵族千金就这样被毫发无损地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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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无游刚收到瞿珏醒来的消息就匆匆赶往王子寝。途经晓风桥,正见瞿珏一人站在桥上,一头乱发,穿着薄薄的单衣,面如缟素,桥下太监女甚至御医跪了一地。
无游上前二话不说将披风搭在他肩头。
瞿珏转头愣愣看了他两眼道:“红果死了。”大概是因为火yao烧了喉咙,声线不稳,音色破碎。
“我知道。”
“她昨晚跳下去的,今早我就醒了。”
“我知道。”
“她昨晚来找过我,说不是她放的火yao,我听见了,可是醒不来,也说不出话。”troy解下披风。
“瞿珏,把披风穿着……”
“你说她是溺死的还是冻死的?”troy指指池中已经泡到发白肿胀的尸体问。
“瞿珏!回屋里去!”
“我觉得,她是冻死的,女孩都怕冷,”troy又指指口,“她一定觉得这里特别冷,知道吗?”说着伸手就将披风抛进湖里,盖住红果睁得鼓鼓的眼睛和那零碎衣物难以遮蔽的狰狞伤痕。
无游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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