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闻言忸怩了一下,侧着脸,垂头屈膝一福:“芬儿见过侯爷。”
那深棕锦袍男便忙对竺自恢道:“这是小女林子芬,不知侯爷大驾,多有冲撞还望侯爷多包涵。”
竺自恢似乎对这几位的出现很是意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后马上春风拂大地微笑道:“诸位大人客气了,本侯不过携友来吃顿便饭,无需多礼,诸位请自便。”
“哦?”林大人闻言,忙问,“原来侯爷来了客人,不知是哪位贤能?”
竺自恢望向南玉调,于是那些大人们也一个个寻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只见到懒懒倚在栏杆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女朝这边玩闹似的挥挥手。那少女前额留着散碎的刘海,也没挽发,只一枚白玉簪将两鬓的发固定在脑后,露出耳朵,其中一只耳朵似乎还受了伤,耳郭上还结着血痂。
另一深蓝锦袍的美髯大叔疑惑了:“不知这位是?”
南玉调走过来,落落大方笑答道:“三江口深水港太平洋水运掌事人——南玉调,各位大人,幸会了。”
闻言,这几人心里大大震惊了一把,那美髯大叔很给面子地张大了嘴,表示了他的不淡定。
林大人暗自打量南玉调,扶须道:“想不到雄霸大落海港的水运掌事竟是位女子,姑娘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其他人忙附议。
竺自恢心下狐疑,南玉调身份有很多,她为什么偏偏挑这个容易惹人揣测的身份来说?然一转念,比起北巘君鞅,北巘皇贵妃,栈道暗主这类身份,似乎水运掌事已经低调很多很多了。便心中无奈一叹,上前柔声问:“挑好位置了么?”
挑好你妹了!南玉调腹诽不已,面上却还笑眯眯,看也没看信手一指:“就那吧!”
这下好了,好指不指刚好指了这几位高官应酬的vip包厢。这几个官场打混的油罐子也不等竺自恢开口,便赶紧“懂事”道:“正好!正好!我们也刚准备开席,若南姑娘不嫌弃不妨一起?正巧我等也有些问题可以请教侯爷。侯爷,你看如何?”
好个屁!二人约会变成工作应酬,谁会高兴?这真是拍马屁拍到pì_yǎn上,纯粹找踢!
竺自恢一派不在意的模样,转头问南玉调:“你看如何?”
南玉调见他这副模样,又看看躲在林大人身后的娇女子,心中恶劣一把,笑道:“好啊。方才我突然想起我们好像都没带钱袋呢!”
竺自恢默默为怀中的银票喊一声冤。其他人只得哈哈大笑以掩饰尴尬。
应酬和约会的区别在于什么?应酬时喝酒是为了结交关系,约会时喝酒是为了发生关系。
于是大家都觉悟了,与贤侯之所以难以结交,是因为竺自恢滴酒不沾啊!于是顺便的,南玉调也觉悟了,她之所以至今未能拿下竺自恢,归结底还是因为竺自恢是不喝酒的好男人啊!
竺自恢的酒固然没人敢劝,但却不影响林大人推销女儿的热情。
“素闻侯爷通音律,小女也习得几曲,不知侯爷可赏脸指教一二?”
竺自恢正在剔鱼骨,细嫩的鱼被完整地剔出来,用银筷夹到南玉调碗里,甚至还顺手把南玉调落到前的发拨到脑后:“别把头发给吃进去咯。”末了,才抬头,朝目瞪口呆的林大人笑了笑,“林大人方才说什么?”
林大人哽塞。
南玉调从碗里抬起头,两颊鼓鼓地滚动,一边嚼着鱼,一边含糊不清道:“他说你通音律,让你给他弹两首。”说完在林大人被雷劈的震惊中,无辜地眨巴着眼,“是吧?林大人?”
林大人无语问苍天,震惊之余惶恐万分,眼看就要跪下去了,竺自恢却又剥了个虾放进南玉调碗里,漫不经心道:“你想听直接说便是了,怎么赖到林大人头上?林大人何等知礼数的人,岂能跟你一般胡闹么?”
“侯爷明鉴……”林大人刚想表达一下侯爷当真明察秋毫是个人才,却马上反应过来,竺自恢这话的意思还是在骂他姓林的不知深浅,不懂礼数,一屁大的官竟敢开口跟与贤侯提要求,简直就是胡闹啊胡闹!而且,胡闹这词是用在南玉调身上的,放到他林某人头上,可就得换成“放肆”了。这下,林大人彻底觉悟了,与贤侯什么的,还是离得远点才安全啊。
说是同席共食,但竺自恢四两拨千斤给林大人那一子,却着实打痛了一桌子人,于是本来就不怎么敢伸筷子的其他人就更不敢动了。竺自恢本就在朱雀堂就吃过了,这会儿剥虾、剔骨、破壳,全都伺候着给南玉调吃了。南玉调也不急,慢慢地破壳,细嚼慢咽,吃得很荡漾,这一荡漾就荡漾掉了一个多时辰。所以算起来,这一大桌子,竟都是让南玉调一个人扫荡的!
酒足饭饱,本来该散的就该散了,偏偏南玉调意犹未尽,眯着眼问:“不是说林大人你家千金要弹几曲给侯爷听听么?”
林大人手一抖——敢情你本就没听错嘛!
竺自恢斜睨着南玉调——还没玩够?
南玉调打了个饱嗝,眯着眼,眨了眨——没对手的人生很惆怅,独孤求败啊,你懂不懂啊?
林子芬羞答答抬眸一瞥:“子芬学艺不,怕入不了诸位大人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