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你,方能拯救这个正在堕落腐朽的皇族。只有你,方可对抗那挥之不去的霾。你于黑暗的最深处,让所有的影子都无处遁形。”
皇后的话在脑海中盘旋不去,皇后为什么说这是个正在堕落腐朽的皇族?那挥之不去的霾是什么?影子又是什么?皇后一定是在暗示什么,但她既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又为什么还要故意隐瞒?南玉调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睡不着。
皇后的死并没有为她挽回皇家的身份,她与皇甫慑夫妻八载,陪他熬过内战,然后执掌凤印,如今离世,没有葬礼,甚至灵位也不得入皇家祠堂。她背负罪名,离开得那么仓促,只留下一段晦涩的暗语和一双草编的鞋子。
漆黑的夜在窗外沉沉压下,屋里安静得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南玉调起身,披了件长袍,刚一推开门惊醒了屋外守夜的小桂。很少见南玉调起夜,小桂似是吓了一跳。
南玉调看着她惊慌的大眼安慰地拍拍她:“抱歉,吓着你了。”
小桂眼神一闪,赶紧低下头:“是小桂失职,竟瞌睡了……”
南玉调摇摇头:“不必守了,睡去吧。”
小桂踟蹰了一下,跟上南玉调的步子:“娘娘,夜里凉,有什么事吩咐小桂去做吧。”
“我今晚去陪修儿睡,明日将早点送到偏房来吧。”南玉调说着,折身进了偏房,关上门。
皇后一死,皇甫慑担心皇甫修受到刺激,等他稍微情况稳定点就把他送来寸光殿了。刚刚病愈的孩子,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大好,此时不知发些什么梦,双眉紧蹙。南玉调坐到床边,皇甫修光洁的额头,正要离开。皇甫修蓦地睁开眼,却不大清醒,只是一把抓住南玉调的手又扣到了自己脑门上,嘤嘤道:“母后……别走……”
终于又变成“母后”了么?南玉调轻叹一声,钻进被窝,将皇甫修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母后走了,娘还陪着你……”
皇甫修这回真的醒了,眼睛湿漉漉地眨巴眨巴,然后蜷缩在南玉调有些微凉的怀里,瑟瑟发抖:“娘……修儿不哭,修儿不哭的。”
南玉调无言,只觉温温热热的体透过薄薄的衣衫,侵入了四肢百骸。许久,皇甫修抬起头来:“娘,方才修儿梦见母后了。她说她走了,修儿的病就会好了……可是,可是修儿不想母后走。”
南玉调讶然,靠,难不成皇后还托梦来了?然而细想一下,与其说这是皇后头七托梦,南玉调更愿意相信这些话是修儿昏迷时期皇后说给他听的,潜意识里的记忆转化成梦境,这才是符合逻辑的科学论断嘛!那么,皇后说这些话的意思……难道有人以修儿的安危来威胁皇后?!想到这,南玉调的手顿住了,眼中光掠过,眸子黑如魔窟洞口:“修儿,明日记得给你母后上柱香。她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后果,自然,别人做错了事,也是要承担后果的!”
皇甫修听不懂南玉调的意思,暗自提醒自己明天记得上香,然后沉沉睡下。
次日,毒六抵达焰城的消息一传到中,南玉调就立刻派人召其入。
久日不见,两人也懒得寒喧两句。紫钗直接把毒六带进偏房,小桂显得很为难,虽是偏房,但毕竟还是内娘娘寝房范围,是不允许其他男人进入的,想想道:“奴婢还是去跟皇上通报一声,免得遭人口舌。”南玉调没注意小桂的话,让开位置,让毒六检查皇甫修。
毒六眉心越蹙越紧,许久,移开指尖,从怀里取出个奇怪的罗盘,双手和托隔着皇甫修身体半寸距离上下游动。南玉调见到那罗盘游至皇甫修腹部时,罗盘上的细针发生了微弱的偏离。毒六停下来,放下罗盘,顾自摇头道:“做得真干净。”
“什么意思?”南玉调心下不安。
毒六收好罗盘:“确实并非疫症,也不是什么怪病。大约只是中了蛊。”
“蛊?”南玉调大惊。
毒六点点头:“基本上已清得差不多了,我若再晚来几个时辰,怕是真的一点也查不出来了。”见南玉调沉思不语,毒六又补充道,“脉象正常,来去无踪,当是‘涟漪’之蛊。投石而下,涟漪扩散,然而久之,又复平静。”
南玉调挑眼:“是蛊族?”
毒六并未直接回答,却是道:“蛊毒之物,最是奇巧,也不是人人都学得到的。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蛊不算难,却是抓住时机解蛊才最要功夫。”
南玉调低头,苦涩地冷笑起来:“江瑟倪……果然!”
正是此时,秀明偏殿外一条偏僻的岔口,皇甫彦朝对面走来的人看了一眼,挥退左右。
“先道声‘恭喜’了,殿下。”江瑟倪微微一福,饶是几分讽刺的味道。
皇甫彦眼睛直视前方,只是放慢了步调:“彼此彼此。”
江瑟倪跟上,一副温顺纯良的模样:“小女子能有什么可恭喜的?倒是殿下,动摇了上位的基,借由皇后之死趁机彻底拔除了另外几个王爷的势力,又逼得君鞅现身……呵呵,就只等时机到来,您便可登上大位了!”
皇甫彦斜睨江瑟倪一眼,目中狠闪过,全然没了他平日里的温良憨实:“那也是多得昭仪娘娘神机妙算,布局巧。”
江瑟倪嗤笑一声:“那又如何?没有殿下目光长远,连自己的君鞅都算计进去,瑟倪这局能如此完美么?”
皇甫彦猛地顿住,扭头瞪着江瑟倪:“你还真敢说!让你软禁玉调,可你竟想着借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