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的惨叫和呜咽在地牢里无限循环,很快,一切都平静下来,静得让人发慌。过了一会,有人进来,带走了法师。那法师一路哭哭啼啼,腿肚子打着抖,裤裆湿了个透。
行走人那张已显得不再年轻的脸却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间隙逐渐冷却,她是四大人选拔中被淘汰的失败者,但她仍保留着作为暗部人应有的坚韧和不屈。她受过专门的训练,她的双手沾过鲜血,她铁石心肠,没有什么刑罚能够撬开她的嘴。如果,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犯下无法饶恕的罪,她现在应该是四大人之首。
锈蚀的铁门“咯吱”一声响,人的眼睛斜斜地、空空地瞟过去,看见那玉贤妃略带疲色地走进来。
紫钗把人带到桌前坐下,南玉调与那人隔桌对坐,放下一叠白纸,一盘磨好的墨,叹一口气,很遗憾地看着人:“放心吧,你不用活受罪了。产婆都招了,皇上已派人去缉拿皇后了。”
那人一怔,脸色煞白,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的震惊。紫钗上前给人松绑,也拿下了口塞。
“你协同皇后犯下滔天罪行,必死无疑。刑期也定了,明日午后,凌迟处死。”南玉调说着,又叹了口气,将纸笔往前一推,“若是还有什么话要对什么人说,就写下来吧。本也知道君命难违,皇后的命令,你无法违抗。但错了就是错了,本救不了你,但至少还能帮你把遗言带到就是了。”
那人那空洞的眼里这才涌出一股湿意,猛地捂住脸抽泣起来。死囚不可探视,她清楚得很,凌迟之刑不会公开,只会在刑室里进行,那她如果还有什么要转达的就真的只能依靠恩赐遗书了。许久,那人缓过来,提笔,抖抖索索写下三封“家书”。
这遗书自然要先经过审核才能发出去的。南玉调接过信,忧心忡忡地看了起来。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看信,又看看人,为难地问:“那个……治儿是你孩子吧?杉郎是你丈夫吧?那个……还有你母亲……”
人见南玉调那为难的模样,心里一咯噔:“有何不妥?”
南玉调支支吾吾问道:“你没有要给别人的信了么?”
人脸色一青:“娘娘有话请直说!”
南玉调怜悯地看着她:“残害龙瑞,混淆皇族血统乃是诛族之罪。这几人均是你嫡亲,定然最先受到牵连……这会儿,怕已经被逮捕了吧……”
“不!”那人激动地站起来,掀得桌椅“哐镗”作响,她哭喊起来,“是贱妇犯的错,与他们何干?千错万错有贱妇一人承担……”
紫钗怕她伤及南玉调,赶紧上前将她一掌摁在铁桌上,打翻了墨盘,将那厚厚一沓信浸成泼墨的写意画。那女身上有伤,挣不开紫钗的桎梏,痛苦地呜咽着:“放过他们……求求您,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南玉调一脸无奈:“该招认的产婆都招了,可以立的功都给她立了,你现在才来为家人求情,我也帮不了你啊。”
“不!不——”那人惊叫两声,忽然安静下来,一双眼睛饿狼一样看着南玉调,“她不知道小皇子下落,但我知道!那法师也是皇后派我去找的,花了多少钱,打通多少人脉,我全都知道!所有的证据,我都有!只要你放了我的家人,我会全部交出了!”
南玉调漆黑无底的眼中这才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然后又皱着眉,似乎陷入了挣扎中,“其实,证据什么的,只是走个过场。不过你真的连小皇子和证据一同交出,本一定想尽一切办法给你的家人说情……”
“发誓!”人血模糊的手紧紧扣在南玉调腕上,眼中的光狠厉如杀人的刀,“你发誓!会为我的亲人洗脱罪行,并且保证他们不被皇后余党残害!”
果然是被胁迫地么……南玉调嘴角难以察觉地扬了一下,然后用力反握住人的手:“好,我发誓!”
这地牢刑室是回形结构,刑室中心发生的一切,全看在外圈众人眼里。就在人说出小皇子下落的那一刻,高品超就带着一队待命的禁卫军迅速前往皇家祖祠,皇后仿佛被瞬间吸干力气一般瘫软在地,周围观审的大臣们没一个人敢出声。
皇甫慑的脸色越来越差,一声令下:“拿下皇后!”
外围的声音惊动了刑室内的人,她猛地抬起头,瞧见南玉调淡漠的脸上冰冷如铁,哪有一分怜悯和为难!突然意识到什么,这时刑室四面的门同时打开,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然后看到禁军重重包围下的皇后,萎靡而绝望地微笑着。
隔着刑室的铁门,皇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南玉调,然后慢慢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尘,用她一国之母特有的尊贵微笑着:“彩,非常彩。”
南玉调却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口闷得难受,她只是从逻辑上按照实力编制了名单用来试探产婆,从感情上,她没有怀疑过皇后,即便皇后对她施以笞刑,她也坚定地认为皇后只是有苦衷。她没有想过,也无法想象,皇后真是那幕后指使者。
见南玉调不出声,皇后又道:“你本不知道这妇有何亲人,所以你故意让她写遗书……哈哈,哈哈哈哈!南玉调啊南玉调,你如此聪明……何必如此聪明?难道你不知道,傻一点,可以活得更久么?难道你不知道,有时你救了一个人,很可能会害死更多人么?”
南玉调眉心一蹙,连皇甫慑都疑惑了。
皇后伸手指向周围的大臣:“看看!看看!这一个个哪个不是狼子野心?你让他们来观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