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潮湿的气候总是容易酝酿出一些危险因子,比如说病菌,比如说谋。
灾疫似乎是一夜间速袭了后g,从太后、皇后、妃嫔到太监女,无一幸免。各各殿,时不时有人“轰”一声倒地,后g里每个角落都在上演“抽搐”这绝对惊悚的症状。但有趣的是,这次的疫病来得相当诡异,基本上里还没来得及进行救治和处理,绝大多数人又自行恢复了正常,除了皇帝的三个孩子,却怎么都好不起来。
据太医初步诊治,认为这并非传染疫病,但是何病症,如何治愈,却都毫无头绪。婉枫整整昏迷了两日,时不时就会痉挛,口吐白沫,德妃看她这般样子吓得动了胎气,要早产了。南玉调听闻皇甫修的情况也非常不妙,他偶尔梦呓几句,一声声喊着“娘”,南玉调知道他这是在喊自己,于是也顾不上这敏感时期,匆匆赶去了皇后的飞凤。
皇后自己也刚好没多久,整个后g的烂摊子都等着她收拾,儿子病倒在床上她却无暇照顾。身为后g之首,手握凤印之人,她甚至不能哭泣!所以当南玉调一大早赶到飞凤看到眼圈微红却一脸坚毅之色的皇后时,她突然想起当年的皇甫慑,一个身负重伤的金贵皇子,生命垂危之时却连军医都不能找!因为他们是支柱,是不能倒下的所有人的希望象征。
皇后拉住南玉调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南玉调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南玉调脱了鞋子爬上床,将皇甫修轻拥在怀里,抚着他苍白的小脸,吻了吻:“不怕,修儿不怕。”
皇甫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与南玉调已冷战数日,此刻看到她将自己的儿子搂在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心中感慨万千。
南玉调看到皇甫慑身后的江瑟倪,便稍稍松开怀抱,好让她把脉。此时没有别人,这三人也都没那个心情虚礼寒暄。江瑟倪冰冷的指尖点在孩子的脉上,谁也不说话,气氛尴尬得要命。
许久,江瑟倪抬头,视线轻飘飘掠过南玉调,转头对皇甫慑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说。南玉调急了,一把抓住江瑟倪的手腕将她扭了过来,吼道:“什么意思?摇头是什么意思!?”
江瑟倪看了眼南玉调握紧在自己腕上的手,也不挣开,没有情绪起伏道:“脉象一切正常。”
南玉调糊涂了:“脉象正常?脉象正常怎么还会又抽又吐?你不是神医之女吗?你不是药宗直系吗?你连个孩子也治不好吗?”
江瑟倪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来,幽幽道:“若非世间病疾,药石不灵,神医又如何?”
不是生病?南玉调愣住了,想起最近在里流传的关于“诅咒”“天灾”之类的流言,登时火冒三丈:“你别告诉我这是什么诅咒!荒诞之言!荒谬至极!”
“是否灾星降世,瑟倪不得而知。只是小皇子之症,瑟倪确然无能为力。”
南玉调还没来得及再出口,紫钗就冲了进来:“主子!主子不好了,婉枫……参见皇上,参见昭仪娘娘……”
皇甫慑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忙上前问道:“婉枫怎么了?”
紫钗已湿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趴跪在地上,声音哽塞:“小公主她……快不行了……”
“什么?!”
皇甫慑脸色一青,眼里登时涌出惊惶,几乎在转身的那一刻就狂奔出去了。
南玉调脑子“轰”地一声,马上从床上下来,连鞋子也没穿,就跟在皇甫慑身后往尚德殿跑去。
泣不成声的紫钗爬起来,跨出飞凤门槛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瞟到江瑟倪,那个淡漠的女子提着裙子依然走得优雅万分,嘴角似乎可疑地弯了起来。紫钗大惊,一个不注意,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再回头,却只看到江瑟倪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朝自己缓缓柔声道:“多事之秋,小心。”紫钗点点头,赶紧离开,一边疑心那是不是个错觉,一边又觉得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
尚德殿里已是**飞狗跳哭声一片,皇甫慑冲进婉枫的房间,将婉枫细细瘦瘦的小手合在掌心,回头朝那帮女奴才怒吼道:“哭什么!你们主子还没死呢!”
众人吓得不行,猛地跪了一地,膝盖直打抖。
南玉调紧跟着冲进来,一把提起太医的衣襟:“怎么回事!?”
那太医忙抱着拳头求饶:“娘娘,臣无能……求娘娘恕罪……”
“滚!都给朕滚出去!”皇甫慑暴走了,平日里仿佛天塌了也冷冰冰的眼里现在充血得厉害,赤红一片,如那地狱的恶鬼。
最近这场怪病不仅让后g的女人、孩子们吃尽了苦头,而且因为一直查不出病因,谣言四起。朝堂上甚至有人暗示,这是妖妃独行,悖逆先祖导致天谴。妖妃当然是指南玉调,她得罪的娘娘、大臣可真是不少,而悖逆先祖则是指皇甫慑违背先帝遗诏篡夺王位之事了。于是,那些古板的清流派和不安生的激进份子就开始趁机造势了。
这些事,南玉调其实也听说了,她可以对“妖妃”一说视而不见,但皇甫慑在这个时候要面对的危机,却是她不敢轻易估量的。而此时,这个男人却无力去应对那些,他抱着自己随时可能失去的孩子,双手颤抖。南玉调愣愣地站在旁边,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鬼神之说,她自然是不信的,什么诅咒、天谴在她看来不过都是无稽之谈,但为什么所有的太医都诊断不出丝毫病征呢?
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