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南玉调疯狂补眠十个时辰醒来后,听到的不是陆谨之死而复活传奇故事,看到的不是柳生递交的事故报告。却是牛仔那厮少筋的横眉冷眼直挺挺立在屋外,一见南玉调出来就千万个不满地喊了声:“老大。俺跟你说个事儿!”
南玉调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神色紧张的牛芦花,心里就有数了,朝牛仔摆摆手:“没商量。”
牛仔愣了一下:“俺还没说啥事呢!”
南玉调打了个喷嚏,接过紫钗手里的手炉,淡淡道:“芦花的事由我全权安排,没你嘴的份。”
牛芦花远远的红了眼睛,看在牛仔眼里,让他更恼火了,一个箭步冲到南玉调跟前:“芦花嫁了那么个混蛋,受了多少苦?现今好不容易逃脱了,却还要带着个孩子做一份厨娘的苦工。老大难道你就一点旧情也不念了?”
南玉调抬眼,视线里凉薄如夜:“我要真不念旧情,她现在还在夫家挨打。洗菜做饭是苦工……呵呵,不然你想让我给她安排个什么做?排舞练歌,弹琴吹箫?上梁打听情报,入地杀人灭口?不然挂职掌柜,治下三百?在我手下就没有轻松的活!风光的顶帽,她也戴不起!还是你想着我弄个佛堂,把她像菩萨一样供养起来?牛仔,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的地盘里,连神仙也没有闲饭可吃!”
牛仔本就是笨嘴拙舌之人,被南玉调这么一呛,倒也真的觉着自己理亏了。
牛芦花小心翼翼靠过来,特委屈地拉拉牛仔的袖子,眼泪汪汪地垂着头:“牛仔哥哥莫怪牛男哥哥,是芦花自己没用……有口饭吃,芦花知足了……”
有口饭吃?什么叫有口饭吃?南集团向来善待下属,月薪向来在同行中是最高的,不管职位高低,食宿医疗全包。一句“有口饭吃”不是说她受了委屈么?
刚进门的倾城正好听到这话,心里特不是滋味,她曾也是在勾心斗角的上流社会打过滚的,对这伎俩最是不齿,便上前端端正正给南玉调行了个大礼,高举盛了药碗的托盘,一板一眼道:“倾城请公子用药。”
紫钗何等鬼灵,见这阵仗马上明白倾城的用意,上前接应,故意拖长着音:“倾城姑娘这是做什么?倾城姑娘如今已是夜总会奇珍,公孙王侯趋之若鹜,何以一见到公子,还行这大礼?”
倾城道:“家道中落,倾城沦落红尘,幸得公子不弃,知人善用,才有倾城如今一朝风光。公子之恩,倾城不敢忘,更不敢恃宠而骄。”
这话再明显不过了,牛芦花再听不懂就是真蠢了。恃宠而骄——不就提醒她别仗着老交情就想挑三拣四么!
紫钗接过药碗,扶起倾城:“倾城姑娘有心了。也是只有姑娘这般识大体、知进退之人,才不枉公子一番栽培啊。”
识大体,知进退。紫钗这子打得狠,连同牛仔也一起打了——你一将军,贤妃面前,你还打算为一路边野花撕了脸皮么?
南玉调听着这俩人唱双簧,不参合,也不阻止,端了药碗一口口喝得优雅万分。
牛仔脸色越发难看,又见牛芦花被那伶牙俐齿无比光鲜的二人逼得脸色发白,恼羞成怒道:“老大大可不必为这区区小事劳心动怒,芦花就让俺带走,让俺照顾,就不必留下口舌,说老大‘偏袒,坏了规矩,开了先例’了!”
南玉调蓦地抬眼,死死盯着牛仔,“咚”一声放下药碗:“你带走?你照顾?你倒说说,你要怎么带走,怎么照顾?是‘过客买家奴’,还是‘护国大将军夺人妻儿’?你不想让她受苦,不愿看她劳累,那么放在将军府里养着,是主是仆,是个什么身份?别忘了她还带着个孩子,你是将军,自然没人敢说你,但她呢?你这是帮她,还是想害她?”
牛仔拍着膛,道:“俺会给她个名份,让她堂堂正正地在我府里享福!”
“名份?!”南玉调起身,哗地就把药碗砸到牛仔脚下,“好你个情种!青梅一上墙,你就忘了你已婚约在身了吗?对方可是尚书府的千金!正房夫人尚未过门,你要这么先弄个女人进门养着,别说尚书大人第一个不饶你,就那圣旨赐的婚你十个脑袋也玷污不得!”
牛仔似乎还真没考虑到这一层,脸色一青,却还死撑着:“此事俺会自己摆平,老大无需多虑!”
“哦?你摆得平圣旨,摆得平尚书大人?那你可摆得平你那未过门的将军夫人?”见牛仔神色大乱,南玉调也放轻了语调,“若只是单单上位指婚,我帮你推了也未尝不可。但你自己清楚,一场花宴,那尚书洛府的千金是何等知书达礼、娇美灵气,若不是你俩情意相通,尚书大人能把她掌上明珠送到一身残之人手里?牛仔,你可知道,你若全了芦花一个身份,却是狠狠打了洛初色一个耳光!”
牛仔仍旧直挺挺站着,脸色却万分痛苦。
“往轻了说,退婚事小,不过一对有情人不得善果而已。”南玉调加重语气:“往重了说,一个从一品护国大将军撕了从一品尚书的脸,文臣武将,两相势力,不知会趁机掀出多大的风浪!牛仔,我不想搬出‘扰乱朝纲’这样的废话来危言耸听,但你多少也该有所体会——人在高处,其位需慎,一步错,步步错。”
牛仔不语,南玉调走到牛芦花身边,语气凉薄:“你想嫁的人是‘牛男’,牛仔不过是满足你私念的后备军。你对牛仔本无情,对孩子也非慈母,自私自利,居心叵测!别以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