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君抬眼一看,就是那日在塘头府衙里闹得最凶的那个人,这人名叫杜屈,此刻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谢同君眉头一挑,毫不在意的轻笑着坐下,意味深长道:“原来是你,难为你还懂得规矩二字。莫说从前,便是此时此刻,你好像也没守过规矩吧?”
先不说张偕官职在他之上,连董云看见他们进来都没开口,这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这女子……简直无礼至极!”杜屈被她臊的面红耳赤,怒目圆睁瞪视着她:“男人议事,哪有女人参与的道理?在这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简直是不守妇道!不知所谓!”
不守妇道?不知所谓?
谢同君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管束本来就没有后世那么严,女子出门见客也并非什么稀罕事,这人为了骂赢她,帽子扣的倒是大。
“我怎么做,干卿何事?倒是你,口口声声瞧不起女人,却在这里跟女人逞口舌之快,传出去也不怕大家笑掉了大牙。”
本来刚刚还闹哄哄的营帐里头早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停止交谈,扭头看着他们几人,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张绣跪坐在张偕旁边,一张脸臊的通红,恨不能拿袖子挡住自己,下面还在不住的拉扯着张偕的袖子,低声道:“快让弟妹少说两句吧……”
张偕微微低头,只淡淡的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盌优雅的喝了口水,却没有多话。
“你说什么?”杜屈猛地站起身子,“啪”一掌拍在案几上,恶狠狠的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你莫非想动手不成?”谢同君扬眉看向他,不客气的嘲讽道:“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礼仪规矩吗?这才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杜屈气的浑身发抖,忍了半晌才忍下这口气,阴阳怪气道:“圣人有言:‘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张夫人果真此话贯彻到极致。张参乘,你放任自己夫人在此胡闹,莫非是借私怨为难我不成?还是说,参乘如今成了少主近臣,在我们这些昭陵军面前,更有底气了些?”
“我想你误会了。”张偕终于抬起头来,静静地笑看着他:“其一、在下并不记得跟你有什么私怨,其二、女子说话,我实在不好接嘴。”
张偕话音才落,营帐里顿时传来一阵不客气的笑声,甚至有人指着杜屈窃窃私语。
“其三、你事事都将昭陵军扯上,莫非是打算拿昭陵军当枪使不成?”谢同君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我看昭陵军并非没有底气,而是在你屡次挑拨中被你故意打压下去的。”
奉阳本来作壁上观,此刻终于忍不住多看了杜屈几眼,想起塘头府衙的事情,眼神顿时变的阴翳可怕。
“好了,此事打住,接下来继续说刚才的事情。”董云淡淡的接口,他瞧了谢同君一眼,友善的笑了笑,顺口道:“张夫人乃是谢氏族女,此事与她也有些关系,反正是喜事,便叫她听听吧。”
谢同君这才来得及往堂上看,只见那边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她还认得,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甄玄。他还是像往常那样,神色淡漠异常,捧着酒盏自斟自饮,他旁边那两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容色淡淡的坐在一边,只不经意似的瞟了她一眼,瘦的那个则抑扬顿挫的讲起他在下邳的所见所闻。
原来,早在十天之前,下邳也有人起事,这人因为跟人吵架,不小心误杀了人,害怕官府追究罪责,干脆将他认识的人全都煽动起来,凑齐了三四百人攻打下邳府衙,可没想到的是,他败了。
不过这事并没完,虽然他败了,却意外得知下邳县尉近日强纳了一个女子为妾,巧的是,这女子的情郎就是县尉身边的小吏,他找到了这个小吏,花三金买通了他,然后趁着夜深人静之际,与这二人合谋,将下邳县尉杀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下邳县尉梁玢的尸身被悬尸城墙,下邳不攻自破。下邳百姓因积怨已久,不少人纷纷响应,投到反军麾下,就这么也凑了个两千多人。
“其实这么多人投靠到我们天令军麾下,说起来也是运气!”说到激动的时候,那瘦高个猛地从席上站起,大声道:“当时梁玢尸体被悬尸城墙,第二天早上不知怎么的七窍流血,当时不晓得从哪里传来谣言,说是因为徐朝暴戾,官员无度,因此上天示警,才杀了这孽贼!又有那小吏二人站出来哭诉,传的神乎其神的……大家伙儿也就信了,还有胆大的人将梁玢尸身放下来,将他的心剖出来煮了吃……你们别说,梁玢虽然为人阴狠,那心肝却是鲜红鲜红的,听说吃起来还能延年益寿……只可惜等我去的时候,他的尸身都被大家哄抢一空,只剩一个空架子摆在大街中间……”
谢同君听到最后,只觉得一阵阵反胃,赶紧从席上站了起来,也顾不得再听下去,匆匆出了营帐。
☆、受伤
新建的天令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声势造的极好,跟新军结盟之后,的确是为新军送来了一阵东风,最重要的是,下邳被攻破了,东阳面临的压力就会大的多。
虽然如此,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