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街上只有零星几个红灯笼亮着惨淡惨淡的光,周围一片死寂,显得两人的脚步声分外突兀。
冷气不停地从脚底心蔓延上来,杨小桐抖得厉害,声音都是从牙齿缝里飘出来的,“……我们还没到吗?”她看着前面朦胧的夜雾,总觉得那更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气,随时都会扑过来钻进她的身体里。
“快了,就在前面。”燕祈容握紧她的手,“很冷?”“还好啦,就是感觉我们已经走好久了。”杨小桐觉得那只手上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过来,一丝一缕地将她包裹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冷了。
远处的屋顶上空气骤急,两道压低的身影飞速奔跃着。忽然其中一人停了下来,长发猛地往前扫过他的侧脸,灰绿的劲装下露出一截纤细瓷白的脚踝,那双漆黑一片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长街上那个球状的女孩子。
“隽宜,怎么了?”前面那人回过头问他。“哦,没事。”他收回目光,如花似玉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像一个漂亮精致的人偶。乌黑的长发向后扬起,划过紫微星一般的流光,他几个纵身跟了上去。
这里只有一条路,只通往一个方向。路的尽头隐隐出现一片灯火的亮光,那是一座精美的楼阁,二楼的廊下悬着一排青色的四角纱灯,浅淡的冷色调将整座楼渲染得通透清凉,好似一块渗入了青色颜料的巨大冰晶,散发着微微的寒气。
杨小桐的瞌睡顿时醒了,她跟着燕祈容进了屋,眼睛四处乱瞄。脚步声轻轻响起,她抬起头,只见楼上走下来一个戴着帷帽的人,半透的青纱挡住了他的脸,只隐隐可见一点轮廓。他的胸前挂着一块拇指大小的血玉,似乎未经任何雕琢。
那人也不说话,只伸出两根手指。燕祈容递给他两块玉,那人看了看,随即收入怀中。青纱波动,他伸手做了个“请”字,将两人引到二楼。
楼上有很多个房间,他站在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轻轻推开了门。等两人进屋后,门又悄无声息地被关上了。入眼是双排冰白色的壁灯,将脚下光滑的木地板照得透亮,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
“这是哪啊?我们睡哪里?”杨小桐干巴巴地问道。本来以为屋里是香喷喷软绵绵的大床,怎么看起来像是一条不知通往什么地方的路。不过这里装扮得还挺漂亮,隔一段路就摆着一个香木案几,上头的花瓶里还插了几枝腊梅。
燕祈容牵着她往前走,眼里春光似水,含情带笑,“惜玉楼不留宿,小桐若是困了,我抱着你可好?”他的声音在长长的过道里幽幽地带了种蛊惑的味道。杨小桐揉了把冰凉凉的脸,艰难地压住活蹦乱跳的小心脏,小声道,“没事……我还不困……”
他轻轻笑了两声,也没再说什么。这条路有些长,看到那扇雕花竹门的时候,杨小桐已经小睡一觉了。两人推门而入,竹制花架上的那株小藤蔓随着阖门的声音颤巍巍地抖了一下。不同于惜玉楼的清冷,这个屋子的摆设与装饰都十分温馨。
铺得厚厚的软塌上躺着一个人,他的脸上罩着一本书,正随着他的呼吸略略起伏。听到动静,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把书拿起来扔在一边,眯着眼睛往他们这里看过来,“……女孩子不收钱,漂亮的男人……也不用。”说完他打了个哈欠,递给他们两块木牌子,“五号房和六号房。”
拿着牌子往房间走,杨小桐脑袋放空地跟在燕祈容后面。突然他停下来捏了捏她的脸,笑得很是风情,“小桐想跟我一起睡?”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又呆呆地看了看手里的木牌子,然后摇摇头,动起圆滚滚的身子慢吞吞地进了旁边的房间。
一觉睡到大天亮。外面的天气还是很冷,呼出的热气凝成一团白雾又很快散去。杨小桐踩着结霜的地面,回头看了看那个怜香楼,它的后面是一座望不见顶的山峰,仿佛将这里隔绝成两个世界。
附近是一片荒郊野岭,只有冰冷的石块和光秃秃的树枝。两人走了大半天也没见到一家歇脚的店,燕祈容靠着一棵枝干粗壮的树坐了下来,解下厚实的披风铺在旁边的地上,朝她伸出手,“过来歇会儿。”
杨小桐屁颠颠地跑过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正好压在他的大腿上。她咽了咽口水仰起头,他美艳的脸正好凑过来,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嗯?好像重了点~”她一时竟然无言以对,顿了许久才干巴巴地肯定道,“是衣服比较重。”
在一阵耐人寻味的低笑声中,杨小桐默默地爬起来坐到他旁边,装作一脸专注地看着不远处那颗瘦黄的小草。她努力回想刚才摔倒的姿势,感觉就好像乌龟翻壳,如果她也能把脑袋缩进去就好了。
又走了好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茶寮,简陋的草棚子下面摆着几张桌子。杨小桐在凳子上瘫坐了一会,打起精神,要了一壶茶还有几盘点心。给燕祈容倒了满满一大碗茶,她捏起一块糕吧嗒吧嗒吃了起来。
茶有些苦,她小口小口地抿着,感觉身子渐渐暖和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冻土碎裂窸窸窣窣的小声响由远及近,杨小桐手捂着茶碗抬眼看了看。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他的旁边挨着一个又瘦又小的女孩子。
她梳着一个花苞头,脸小小的,有些苍白,厚实的冬衣硬是给她穿出一种纤薄的感觉。她拉着男子的衣袍,半缩在他后面。那个男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青灰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