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杨小桐本来以为他应该还在昏迷中,就顺便过来看看。她尴尬地在门口杵了会,才进屋找了个小凳子坐下。见他有些迷茫,她悄悄提示道,“我有和大侠他们一起去那个楼里找你……”
他眼里的迷茫更深了。杨小桐很受打击,她也太容易被忽略了吧!她正郁闷地在桌上划来划去,就听见他意味不明道,“姑娘也是想知道那些宝藏的下落?”他的声音粗粝又沙哑,还带着些不屑与讽意,“可惜三年前它们就已经物归原主了,不过你一定是不相信的。”
杨小桐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刺得胸口又闷又疼,也许是长久暗无天日的囚禁让他变得这样尖锐,但她也不是他随便可以发泄的对象。她站起来挑猪肉似的看了他两眼,啧啧道,“我看人家把你关起来也未必是为了宝藏,说不定就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而已,谁让你嘴巴太毒!”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她带着无比纠结又委屈的心情跑了出去。孟惜寿怔怔地看着敞开的房门,然后垂下眼把碗放在一边。他吃力地躺了下去,慢慢闭上了眼睛,挥散脑中那些满是荒芜的记忆,只余一室的沉默。
杨小桐蹲在院子的角落里偷偷地抹眼泪,一块漂亮的小手绢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听到身后的人似是叹息的声音,“怎么哭了呢?”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回头,对上了那双好看又温柔的眼睛,“祈容……”
她的心情一下子像是飞上了天。正想要站起来,她的腿一麻,身子直直往前倾,“砰”地一下,整个脸扣在了墙壁上。燕祈容哭笑不得地把她拉起来,杨小桐鼻子一热,流下一串殷红的鼻血,流到嘴上还能尝出咸咸的味道。
“仰着头,别动。”他给她擦了擦鼻血,拉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一清那里,让他看看。”杨小桐都快被自己蠢哭了,“可是我这样好丢脸……”刚说完就听见他又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没事,别想太多。”
屋里焚着沉香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暖香。穆一清看了她两眼,然后给了她一朵棉花,“没伤着骨头,过一会儿就好了。”杨小桐把鼻子塞好,蔫巴巴地抱着暖手炉坐在一边,听他问道,“祈容,去云荒城的日子可是定了?”
燕祈容窝在软塌上,半眯着眼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了看,“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杨小桐好奇地插嘴,“云荒城在哪儿啊,我都没听说过。”他撑着下巴冲她眨了眨眼,“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杨小桐站在房门口四处眺望。清透的阳光薄薄一片洒在了屋顶的积雪上,并不鲜明的金色,轻盈又明快。门前的落雪已经被扫在一边,她放好穆一清给的单子,把手缩进衣袖里,踩着一地的阳光出了门。
街上有几个人在扫雪,屋檐下褪色的旧灯笼偶尔被风吹得轻轻一动。杨小桐拎着几包药从药铺出来,呼了口气往回走。路过前面一个赌坊的时候,她匆匆加快了脚步,要是撞上个凶神恶煞的赌徒就不好了。
赌坊里一片热火朝天。吆喝声,骰子声,咒骂声乱成一团。一个年轻男子屈腿坐在赌桌上,藏青色的衣服像破布一样挂在身上,敞开的胸口露出极为诱人的肌肉线条。他懒散地抛着骰子,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一样,眼底透出一丝赌徒的狂热与贪婪。
他赌了几把,有输有赢,左手一直抛上抛下地把玩着三颗骰子,这是个一点儿也不起眼的小动作。忽然楼上的房门开了,身子圆圆的坊主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周围跟着四五个打手,个个肌肉贲张,目露凶光。
正小赢了一把的男子唇角一勾,手指虚晃几下,那边的坊主表情便突然定格,接着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他的额头深深嵌入了一颗红色骰子,混着缓缓流出的鲜血,上面所有的点数也都变成了暗红色。
“嘁,真没劲。”男子手上仍是抛着三颗骰子,不紧不慢地出了赌坊。他停在拐角处,眸光往右侧一斜,几息之间跃到了远处的屋顶,“又找我什么事儿?不会这个也不能杀吧,我可是已经把他干掉了。”
苍傀侧了侧脸,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后颈的那只蓝凤蝶隐隐变得如同一对幽蓝的鬼眼。他翻手一动,纸片直直飞向对面的人,“目的地,云荒城。”忘川扬手接住,扫了一眼,“哦?多人任务,还真是难得。”
木槿镇的这个清晨有点不同寻常。街上嗑瓜子闲聊的大婶们正在那边啧啧称奇,说昨晚上她们一起回家的时候,竟然碰上了一个十分美貌的得道高人,那会儿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据说那时她们正走在街上,月亮升得老高,忽然一阵雾气飘过来,几个大婶顿时面面相觑,立马相互缩在一起。隐约地,她们好像听见一丝叮铃声,仿佛从邈远的虚空传来,断断续续,继而,叮铃声愈来愈清晰,叮铃……叮铃……
大婶们吓得团团发抖,当叮铃声快要靠近她们的时候,却忽地静了下来。眼前的迷雾如梦般渐渐散开,显出一个身影来。他一身蓝白色衣袍,八卦图暗纹在银辉下若隐若现,衣襟拢得密不透风,腰间坠着一只玲珑的驱魔铃。他宝石般漂亮的眼睛微微垂着,清清冷冷的就像是触不到的镜花水月。
“那长得叫一个俊!”说罢,其中一个大婶还炫耀似的晃了晃她粗壮手腕上的那串桃木珠子,显然对昨晚那一面的机缘十分之得意,“要是有这样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