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林手上的酒瓶摔在了地上，他冲过来抓住童小玉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

“败家子婆娘！那是一万多块钱啊！你竟然烧了！

“我又不是瓜的，怎么可能带他们来搜！只有你这个败家子婆娘才有这么笨！

“老子就是娶了你才这么倒霉的！你给老子坏一桩事又一桩事，老子硬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把你这种婆娘娶到了！你那么会烧，怎么没把你自己烧了？”

童小玉双手抱住头，手上被撞得血淋淋的，两眼直冒金星。：

打累了，酒劲也上来了，徐绍林放开她，倒床上睡着了。

童小玉无声地流着泪，假钱不能用了，麻将也不能打了，以后又该怎样生活？没有钱用，徐绍林的脾气会更加暴躁，她会挨更多的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

第二天，郑美莲上街来了，找到童小玉，说：“给我拿点钱，我买肥料钱不够。”

童小玉犹豫了一会儿，只有一千多点钱了，但是她不能拒绝母亲，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习惯对母亲说“不”，她把身上的所有零钱全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只有几十块钱。

郑美莲不高兴了：“我硬是在问你要钱哇？你在打发讨口子？我说了我买肥料，你这点钱够吗？你死女子硬是越来越抠了，问你要两个钱恼火得很！你们挣钱那么容易，你还这么抠！拿一百块钱来！”

童小玉无奈，进屋拿了一张一百的出来，郑美莲拿过去，把桌子上的零钱全部抓起来装在她包里，问童小玉：“你要和我一路去不？”

童小玉有些犹豫，她太了解母亲了，她如果去了，母亲一路买东西都不会掏一分钱出来，就算她刚刚拿给母亲的那一百多块钱她也不会掏出来，只要她和母亲一路，买东西永远该她给钱！

如果在以前，她二话不说就去了，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已经无力替母亲付帐了！

但是她又担心母亲背不起肥料，她想去帮母亲把肥料背出来送上车，卖肥料的地方到搭车的地方还有好长一段路。

郑美莲本来也是指望童小玉跟着她一路去，既帮她付钱，又帮她背肥料，可是这会儿看她半天不吱声，很不乐意地冲气走了。

童小玉等妈妈走了好一阵才去，到的时候郑美莲刚把肥料装进背兜里，童小玉赶紧上前帮着背，郑美莲看她姗姗来迟，很不高兴，不理她，她硬抢过去背上，帮妈妈往车站送。

走在路上，童小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妈妈，徐绍林被抓了，罚了两万块钱的事。

郑美莲一听，“哦，打牌犯法？我想到那个就不对头，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又好耍还又来钱，徐绍林就该等他多关几天，你也舍得，居然还花两万块钱把他取出来！

“这两万块钱你拿给我，我十年都用不完！喊你给我拿点钱你恼火得很，给姓徐的用你就那么大方。

“我养了你十九年，还比不上你吃徐家屋里几年的饭！你还想把你哥也带上这条路，幸好你哥没回来，要不然也被你给带到监狱里去了！

“你哥要是进去了，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死你跑得脱！快回去！不要你送了！我看到你就一肚子气！”

郑美莲越说越气，抢过背兜走了，边走边抱怨：“养女子有哪点好！还是我妈往年说得对，‘养女不如养头猪，杀了还能饱肚肚，’养了她十九年，我再没有看到她那么多的钱，两万！一下子就给出去了！我要是养十九年的猪，现在也能卖两万块钱了！”

童小玉眼里含着泪，听着母亲的抱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美莲走了以后，童小玉在街上胡乱走了一阵，顺着公路走到了“三倒拐”附近的坡上，一边看车来车往，一边慢慢往回走。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童小玉惊得全身一抖，紧接着又是一片稀哩哗啦的声音，童小玉循声看去，原来一辆货车从坡上直冲下来，因为车速过快，不及转弯，冲出公路，撞上了岩石，翻了，拉的袋装奶粉撒了满地。

a县到c县的公路已经修成了二级公路，路道比以前宽阔了很多，路面也平坦多了，但是因为县城在低洼处，进入县城这一段的路就相当陡，而且有三个很急的弯道，就像三条平行线把两头连了起来，所以这一段的地名叫“三倒拐”，这里一直是车祸多发地段。

看见翻车了，路上的行人急忙上前帮忙，司机受伤了，男人们把他轮流背着送往医院去了。

女人们放下背兜——山里的女人上街都要背背兜的——把奶粉往背兜里装，奶粉都是用纸箱子装着的，她们先把散的装了，然后就开始拆纸箱子。

人越来越多，童小玉也走了过去，捡起了一包奶粉，但是她却觉得好象别人都在看着她，想起徐绍林刚刚才从派出所出来没有几天，自己会不会再被抓进去。

她想：我要是也被抓进去了，家里可就没钱来取我了，要是在里面关一段时间才出来，别人一定会把我当成小偷。

想到这里，脸上火辣辣起来，她悄悄地放下了奶粉，想走又舍不得，想捡又不敢，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人们已经把奶粉捡完，各自背着走了，只剩下了一地的纸箱子。

她看见没有什么人了，捡了一抱纸箱子，飞快地跑到废品站卖了，又飞快地跑回去，栓上门，心里怦怦怦跳个不停。

后来郑美莲听说别人都捡奶粉，童小玉只捡了几个纸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