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神魂颠倒的,你又不是鬼。”
他是试探,不过这只能说明她有脑子,却实在没法子证明她那一套鬼话。
她不怕摔了这坛骨灰的态度才值得怀疑,不是他们的目的变了,那就是她的确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
只要不抢东西,俩人都挺省事儿的。
姜艳离得他远远的,捡了块地方,干爽地袍子一裹,往地上一窝,呆愣愣地瞪着眼前一尺远的地方,不说话了。
童远见她消停,自然也就安下心来当木头。
其实他很想问她一些事情,比如从哪儿招来这一身狼狈,她跟姜家什么关系,还有她这一副时而靠不住地身手。
但都不合适。
她裹着袍子往那儿一蜷,摆明了一个弱质女流的样子,都这样了还能问啥,再问,她有一肚子鬼话等着,她说她是鬼,被他怀里的骨灰迷得神魂颠倒。
反正骨灰坛在身上,凭她使什么法子,总绕不过他的。
当然,最最保险的,直接杀了她,抽冷子杀人他早练熟了,强弩之末也不要紧。
只是,怎么能呢?
她比筠荺大不了几岁。
雨声琳琅,风声不息,这一个白夜几乎就要这么安静地被雨水浇过去。
***
傍晚,居然有金彤彤的夕照斜进来,雨过天晴了,洗过的山林被这余晖照了个潋滟活色。
童远在一派安稳中惊醒,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那坛骨灰上,心下稍定。
可是,飞快地在坛口一摸。
坏了。
一抬眼,有个五大三粗的人坐在洞口,挡了洞口大半的光亮,从洞里看出去,那叫一个八风不动,金身镀佛。
是那具被割喉的死尸,端端正正守在洞口,门神一样。
地上有几行软塌塌的字,是什么人拿什么东西蘸着外面湿泥写的。
“童远,我饿了,你又不醒,我急着报仇投胎,先走了。
哦,骨灰,我拿走,谢谢你保护我,到此为止吧。
找了铁手大叔给你守门。”
童远面无表情地看完,抬脚把“童远”两字抹掉,伸手把刚才被自己踹翻的门神扶正。
他从小龙溪里冒头,在岸边发现她洗过的那件死人袍子,和她软塌塌的留言。
“追到这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从来只有冤魂追命的份。”
***
姜艳赶到胤中城时,余晖将尽,晚风又起,城门将关未关。
她白衣黑袍,脸庞掩在兜帽里,湿漉漉的长发没进黑袍,一手抱着小坛子,一手放下袍角,纤纤弱弱地扬出来,朝那守门汉子遥遥一招手:“五哥哥——等等我呀。”
声音清甜,莺啼婉转,挑着嗓子转出个小曲儿调子来。
守门那位听到这声“五哥哥”吓得一哆嗦,回头冲身边那女孩子委屈地赔笑:“阿花,我不认识她呀。”
那阿花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身后。
那袍子显然太宽大了,拖在地上,不是给女孩子穿的。
一阵风来,雪白的裙裾彻底给吹散了开来,灰色的天幕下,她像只失了颜色的蝴蝶。
她眨眼间就来到近前。
腥冷的血气就从那吹开的裙角黑袍里翻涌出来,给潮湿的水汽带着,气势汹汹地灌进风里,涌上长街。
“阿花姐姐,你也来了呀?”她往后掀了掀兜帽,露出脸来,一双黑晶晶的眸子弯弯地看着她笑,正常说话,“我饿了,有剩下的糖么?”
她问得自然,同街坊邻居小丫头一样,尤其是不嫌麻烦的四个字“阿花姐姐”,而不是其他小丫头们那样的“花姐姐”,这份似曾相识叫她“唰——”地背了一层汗。
阿花家里的确是卖甜食的,老街坊老字号,唐记糖铺。每次下了集,都会敛摞些剩下的,放食盒顶层,给带过来,算是犒劳。
俩人新婚燕尔,这会儿正是小日子呀比蜜甜呢。
姜艳攥了把头发,又往前一步,她险些被她身上的腥气熏个跟头。
她一把把手上食盒塞到姜艳怀里,拉着呆在一旁那汉子扭头就走。
姜艳挑挑眉,拉住她:“阿花姐姐,食盒你拿着,我只要这个就够了,来日还得照顾你家生意的。”
她冰凉的手搭在她腕子上,激得她一个激灵,她不敢动了。
姜艳松开手,蹲下来,把食盒放地上,打开食盒,当着俩人的面,从一碟断了的芝麻糖棒上拈了一根,笑笑:“我就拿这个,谢啦。”
姜艳才迈开一步,回过头来,那五哥哥宵禁的哨子正送到嘴上。
姜艳歉意地笑笑:“吓到你们啦,麻烦您得空差人给安明王府捎个信儿,叫我爹来落雁阁接我,他们会给赏的。”
她进城了,留那俩人在原地发愣。
好半天,那阿花才喃喃出声“安明王府,落雁阁。”
她一把抓住王五的胳膊:“五哥,快找人送信去,这可是安明王府的小姐,那落雁阁再怎么好,也不是一个小姐该去的地方呀!”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等……
第4章第四章落雁
姜艳生前没怎么去过落雁阁,师父不准,从落雁阁前过都不行。事实上,生前她也不大出门的,天南海北到处飘是死后的事情。
落雁阁是胤中最有名的妓*院,这个“有名”不是一般的姑娘好、会来事儿、当地客源好就能成的。
要知道当今圣上不是个一般的帝王。
自打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