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的影子像飞一样的动作,沈佳音长长的睫毛眨弄着。看他样子,他这是比她更紧张更害怕刚刚自己说出来的那句话。
在洗手盆洗勺子,反反复复的用力擦洗,快把不锈钢勺子擦出一层皮来,冯永卓全身累出了一身汗,心里却像根绷紧的弦松不开。
他在惧怕,惧怕她问,比惧怕她拒绝,更可怕。
想想,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鲁莽了。要是她问起为什么要变成兄妹关系,他要怎么回答?
闭上眼,此时此刻,他真不敢回去面对她。
沈佳音见他洗了老半天,这桶里的花粥都快凉了,只好把桶盖重新盖上。
在这个时候,窗外响起了学员们吃完饭从食堂走回来的嬉闹声。快乐的歌声,女高音,从窗口飘进来,十分动听,好像童话里黄莺的嗓子。
沈佳音听出那是陶桃的声音。陶桃的嗓音美妙又动人。
唱完一曲《小燕子》,众人鼓掌,叫好。一直从窗外延续到楼道,再到宿舍走廊。
要打开宿舍的门前。有个人说话了,说:“沈佳音可能还睡着呢。进去都不要说话。”于是骚乱就此罢停。
因为女学员极少,宿舍是男女混合宿舍,除了男女各自分房住,男女宿舍是混合在一幢楼里。像冯永卓分配到的宿舍,就在她们楼上。
咿呀,宿舍门开。冯永卓这会儿快速把勺子洗好了,递给沈佳音。
走进来三个年轻的女军人,瞧见屋里有其他人在,好像都不吃惊,一齐笑吟吟地看着屋里两个人。
“我就说,这两人是情侣。”陶桃和另外两个女室友悄声说。
声音不大不小,沈佳音想听不见都难。
冯永卓脸色有些黑,好像和陶桃已是势不两立,冷声道:“我先出去了。她今天需要休息。你们小声些不要吵到她。饭吃完了,麻烦你们告诉我一声,我会来取饭盒。我住上面407,拨内线电话就可以找到我。”
“没问题。”陶桃等三个人答应,看着他的三双眼睛,也是各有各的想法。
冯永卓擦过她们三个走了出去,出去时顺手把门带上。
等他一走,立马有人像被压抑到叫了出来说:“人长得挺帅气的嘛,却整一副像吃了屎的表情。我说,要是谁交了这样的男朋友都是要倒大霉了的。”
另两人听了她这话,只是笑而不语。
沈佳音更不能回应,免得人家继续误会她和他有什么。
随之,三个室友向沈佳音走过来,见沈佳音是气色好了不少,自我介绍。除了陶桃,另外两人,一个叫郭慧丹,一个叫段艺涵,刚在背后冯永卓发牢骚的人,就是她。
四个人里面,属郭慧丹年纪最大,郭慧丹是个当妈的女军人妈妈了。结婚三年,有个女儿今年两岁,在婆婆家里带着。老公也是个军人。两口子同属于哪个部队那就没说。
段艺涵与沈佳音和陶桃的年纪都差不多,性格较为泼辣豪爽。
人家问她是哪里的人。
陶桃先猜:“你是四川的吧?”
“为什么是四川的?”
“我认识的四川妹子性格都很火辣。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吃辣椒的原因。”
其余的人有同样的想法。
段艺涵哈哈大笑:“谁说只有四川妹子吃辣。我江西的照样吃辣。”
原来是江西的。
郭慧丹接着指陶桃和沈佳音说:“我听你们俩口音有点像,是不是同个地方的?”
陶桃说:“说不定真是的。你看,她刚进学校,就与我不打不相识了。我们俩要是没有缘分谁能相信?”
“你哪里的?”段艺涵像个男孩子抓住沈佳音的肩头问。
沈佳音说:“湖北。”
“呦。真是一块的。”陶桃像是吃惊地说道。
沈佳音想:她去帮她办入学手续时,难道会不知道她家乡哪里吗?
最后轮到郭慧丹。郭慧丹是个大姐姐的样子,很平静地说:“我北京的。”
“土生土长北京人?”
“算是吧。在北京出生的。”
听郭慧丹这么说,陶桃推了推沈佳音:“你户口写着北京,莫非你也是北京人了?”
郭慧丹的脸色当场有些不好看。
段艺涵不知是不是为了打圆场,又说了一句:“说起来,只要在北京工作了,户籍转到北京,都能算北京人吧。”
有人拼死拼活就为了个北京户口。
“那性质是不一样的。”郭慧丹冷冷地打断她们几个,“只是挂单位的户口,叫集体户口。”
段艺涵和陶桃互相对了下眼,各自分开回自己床上桌边。
忒讨厌有人炫耀自己的北京户口。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个户口。
郭慧丹爬上了自己在上面的床。她下面睡的是段艺涵。
今天新生第一天报到,没课。下午是参观学校,随便你去或是不去,你想自己逛学校也行。于是每个人有了各自的安排。陶桃和今早认识的那几个男生约好了,下午去看他们打篮球。学校的篮球场可大着呢,设备也比部队里的要好。在冬天里看男人出汗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段艺涵决定要去这里的各个课室走走,她对这里的人际关系很好奇,包括对部队里各个兵种都很好奇。
郭慧丹要上学校的图书馆,这是她来之前就已经发誓一定要做的事情。学校的内部图书馆,一般人都是没法进来的,这样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她是孩子的妈了,有事业目标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