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林想起父亲临行前对自己讲,那只提包也许对晏棽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但他无论怎样猜测都想象不出,为何一只提包能重要到这种程度。
晏棽洗澡后没擦干身体便直接套上t恤睡下,裹在被子里又出了一身汗,被单都被洇出了潮气。
盛林想了想,跑去卧室抱出另一套备用寝具。他的床是加宽加长的双人床,多睡一个晏棽不成问题。摆好寝具盛林又跑回去,把晏棽摇醒,扶他起身去自己床上睡。
晏棽烧得迷迷糊糊,被盛林撑臂挽腰拖着走。他双眼满布血丝,没有旁人搀扶站都站不稳,还不忘分心嘱咐盛林,“小心……你的,手臂……”
盛林不耐烦道:“行了吧你,少操点心。”
将近一米八五的青年,即便身形清瘦分量也着实不轻,更何况还是个生了病的醉鬼,浑身没骨头般东倒西歪。
盛林把晏棽拖到卧室的床上,再喂他吃下退烧药,自己额头也渗出一层汗。站在床边喘了口气,看晏棽似乎还是很不舒服。盛林没太有照顾人的经验,又想了一阵,才急忙跑进浴室打来温开水给晏棽擦洗身体。
晏棽半睡半醒,性格却仍然极好,也肯听话。盛林叫他伸胳膊抬腿,他都缓缓眨动着眼睛一一照做。
擦干身体换上洁净的睡衣,晏棽不乱动了,安静地睡在盛林的被褥里,泛着潮红的面孔依旧精致优美,仿若雕刻家手中耀眼夺目的艺术品。
盛林微微弯腰俯视晏棽,一手支在他身侧,一手插进他头发中,为他梳理微湿的发丝。晏棽很享受似的哼了一声。盛林徐徐松开手中青丝,一根手指沿着晏棽额头线条,轻轻向下,划过山根,攀上鼻尖,最后……停驻在嘴唇。
夜灯幽淡朦胧,暖黄光晕静静倾洒,勾勒出饱满唇珠,似待采撷。
盛林屏住呼吸,手指似有了自己的意念,极轻极缓地摩挲晏棽下唇。
晏棽不适地摆了下头。盛林陡然回神,想飞快收回手,却被晏棽抢先一步握住他手掌,贴到自己面颊上。
盛林心口怦怦急跳,他试着动一动手,晏棽握得更近,闭着眼呢喃,“不要走……”
心跳缓慢静下来,盛林不得已,只得任晏棽抓着他一只手熄掉夜灯,扭着身体爬上床,睡到晏棽旁边。晏棽又往他身边靠一靠,便好似偎进了盛林怀里。
轻柔的呼吸吹拂在颈侧。盛林想起年幼时养过的那只布偶猫,也爱窝在他颈间酣睡,还会不时发出满足的小呼噜声。
这些美貌惊人的小家伙,即便睡着了都这般惹人怜惜。
盛林心头隐隐雀跃。他用了点力气抽出被晏棽握住的手,探到晏棽喉咙处挠了挠,偷偷地希望,晏棽也能像猫咪一样噌着他颈窝撒娇。
晏棽手掌胡乱抓了两下,又发出之前那类似哽咽的抽气声。盛林一阵心慌意乱,忙又把手指贴在他脸上。
“别走……”晏棽的面孔紧压着盛林肩膀,吐词含混不清。
“不走,”盛林将晏棽抱得更紧一些,另一只手轻抚他脊背,“放心吧,不走。”
晏棽又抽噎了几声,逐渐抱着盛林不动了。
盛林等他完全安静下来,伸过手去试了试他眼下——干涸的,没有一滴泪。
原来晏棽哭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三十一
盛林赔给晏棽一只lv手提包,颜色花纹自然与先前那只相去甚远,式样倒的确有几分相似。
盛林满脸期待,“喜欢吗?”
奢侈品这类东西,离晏棽的生活太远,他对这些动辄成千上万的皮包、配饰完全没有概念。也就lv的仿品出街率太高,晏棽好歹能认得出牌子。盛林买的肯定是正品,定然也价值不菲。晏棽打心眼里不愿收下这只包,但看到盛林亮晶晶的眼神,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
“谢谢。挺喜欢的。”
“就知道我选得没错!”盛林的桃花眼又笑成月牙样,孩子般欢喜。晏棽见他这样开心,心底的勉强便也随之消减不少。
晏棽通常一周跟家里通两次电话。母亲几年前被查出患有胃癌,万幸当时还处在中早期,手术后按时服药、复查,身体恢复的还可以。
丢失手提包的那晚,晏棽喝过酒做了一个梦。具体梦到了什么他醒来便记不清了,但梦里悲伤绝望的感觉一直在心里徘徊不散。
到了跟家里联系的日子,晏棽难得挣扎了许久才拨通电话。信号连接的“嘟嘟”声重锤般一下下敲击在胸膛,直到那边传来晏灵臻温柔含笑的声音,晏棽胸口才猛然一松,无比喜悦地喊了声妈。
“怎么了然然?这么开心。”晏灵臻说话跟平时一样,舒缓柔和不疾不徐,天然带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没什么,就是想您了。很想很想!”晏棽跟母亲通话,难得露出点孩子气,唇角两边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哎呦,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晏灵臻轻轻地笑,细声细语地调侃晏棽:“然然是在跟妈妈撒娇吗?”
晏棽不太好意思,抿了抿唇,对着话筒嗯了一声。
晏灵臻年轻时对晏棽要求几近严苛,后来年纪渐渐上去,没再有那么高的心气,原本温婉和顺的性格逐渐显现出来,特别是生病以后,兴许是觉得以前亏待了儿子,对晏棽简直百依百顺。
晏棽跟母亲零零碎碎聊了大半天,事无巨细又跟母亲交代了一番保养身体的注意事项,才叫母亲把电话转给舅妈。
晏棽八九岁时跟着母亲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