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棽扔掉电话,撞开房门往楼下冲。
二十八
晏棽跑下三层楼才想起可以搭电梯。等电梯的工夫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慌,小区的垃圾桶通常会在天亮前被清理干净,早上刚扔进去的垃圾不会这么快被收走。
电梯到达一楼,轿厢门还没完全打开晏棽便挤出去。他跑到垃圾桶前掀开盖子,里面垃圾不多,一眼看到底,仍然没有那只又丑又土的手提包。
晏棽胡乱抓了把头发,跑来跑去把前后楼的垃圾桶都翻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心脏一下一下磕在胸骨上,晏棽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有哪里可以找?他一定是漏掉了某个地方。
盛林公寓所在的那栋楼离小区大门比较近,保安在值班室留意到晏棽的异状,走过来询问情况。
晏棽猛然受到提示,抓住保安问他今早的垃圾去哪儿了。保安以为晏棽错丢了什么重要物品,也有些慌,“将近中午的时候来了个拾荒的老头,看他挺可怜的,就放他进来捡了下废品……”按规定小区不能随便让外来人员入内,这种事一年也碰不上几回,偏偏就在今天发生了,偏偏那老头又捡走了晏棽的手提包。
晏棽丢下被吓住的保安,骑上电动车冲出小区。
盛林按下第五通电话。晏棽的手机跟之前一样,待机铃声持续响到自然挂断。
“不等了,咱们先开始吧。”盛林板着脸扔下手机,当先拿起筷子,把一条完整的多宝鱼当中夹断一分为二。
孟慎几个面面相觑。林静池笑了笑,招呼几个晚辈一起用餐。
林静池和煦亲切,很会带动气氛。席间慢慢热络起来。盛林也放缓神色,跟孟慎、徐鹏辉插科打诨地逗乐。谢晓云坐在盛林身边,偶尔拿公筷给他夹点爱吃的菜,盛林也没拒绝,基本都吃了。
十点左右林静池还要赶飞机进京一趟,于是不到七点半,这场简单的宴席便散了。徐鹏辉吵着要去ktv通宵,谢晓云第一个热烈响应,孟慎看向盛林,说:“看你的意思。”
盛林没答话,先把林静池送出包厢。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到酒店二楼的中厅,夜风从透气的窗口吹拂而入,盛林把搭在臂弯的风衣外套给林静池穿上,“非得这么晚赶着去吗?明天一早去不也一样。”
“不一样,”林静池笑着接过盛林递给他的公事包,“这次的事说大也不大。但老先生既然过问了,必要的姿态还是要摆出来,不能让他老人家觉得盛氏做事疏忽大意,失了稳重的传统。”
“徐爷爷现在真是,比外公的事儿还多。”
“盛林!”林静池微微皱眉。
盛林吐吐舌头,不敢再耍贫嘴,挽住林静池手臂说:“爸,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最近觉得闷了,想出去玩玩儿。”
林静池扳正盛林的肩膀,直视他双眼,“心里还在不痛快?”
“怎么可能!”盛林满不在乎地道:“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林静池一言不发,只含笑盯着他。
盛林回望着父亲,感受到一股温和而强大的气场,不由败下阵来,“好吧,我就是不痛快就是不舒服!为了只包不接电话不说还爽约。实在理解不了他究竟在想什么!”盛林不再强作平静,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本来还想介绍你们正式认识。”
林静池拍拍盛林后背,“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转而又道:“林林,你的脾气还是要改一改,不能这么急躁……你要明白,对你来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手提包,对别人也许会有很特别的意义。”
盛林下意识便想反驳,几次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去,最后只紧拧着眉说:“我肯定会赔他一个更好的。至于吗……”
所谓感同身受、设身处地,不过是个美好愿景。未曾亲身经历,终究不会有太深感触。林静池不清楚那只手提包对盛林的同学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若不出意料,不外乎纪念某个人或某件事。这样的纪念,又往往会伴随着漫长且难以化解的痛苦。
盛林不长的二十几年人生,富足顺遂而安定。他还没有体会过真正的艰辛,不需凭借无生命的物品去怀念故人,自然也无法由衷地理解别人的痛楚。
这是盛林的幸运,也是林静池的心愿。
林静池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都不必去体味人生另一面的苦涩,难怕他会因此有些不近人情。
“好,那就赔他一个更好的。”林静池握住盛林的手,带他一起下楼走出酒店。
司机已经开车等在大堂外。盛林交待林静池的助理多注意他的身体。林静池上车前又想起一件事,回头嘱咐盛林,“今晚那个女孩……”
盛林脑中警铃大作,急忙开口,“爸,我跟她……”
林静池挥手打断他,“我看得出来。我的意思的,如果真的不喜欢,早点断干净。对她对你都好。”他说这话时稍微晃了下神,但那么短的瞬间,几乎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盛林松口气,“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说清楚。”
林静池点头上车。黑色迈巴赫悄然滑入夜色中。
车子平稳地驶向机场。开出两个路口,前方忽然出现一辆逆行的电动车。司机鸣笛躲闪。电动车毫无反应,一侧后视镜紧擦着迈巴赫车身飞快掠过。司机急踩刹车。电动车受到冲击,行出四五米后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停车!”林静池推开车门,不及车子停稳已踏出脚去。
摔倒的是个年轻人,踉跄地扶着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