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还会吐出来?”
“他怎么敢?”陆勉怒了:“就算姑爷一家都不在了,凭什么他都拿走了?”
“他肯定有一万个理由糊弄我们。”李长风道:“比如林凡高德大义自己捐的——林凡死的时候身边无人,连家里都被一把火烧了,他满嘴胡说也不会有人拆穿。”
陆勉不服气地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没法反驳。
“黄源也是好心,暗中给我们先紧紧弦儿。”李长风叹了口气:“只是估计到了明面上,他也是不敢站出来说实话的。”
陆勉闷闷地道:“嗯。”
“所以,照他所言,咱们须得去寻钦差大人们了。”李长风拍拍他的肩膀:“准备套好点的衣裳。估计马正德接人也快回来了。”
“非要走官面上的路?”陆勉恨声道:“按江湖规矩,砍了他都是轻的。”
“杀了他解决不了什么。”李长风淡淡道:“宰了他,林家的财产也不能拿回来。陆勉,有些事总要绕一绕的。。而且,山里那么多流民,肯定不是单纯天灾所致。马正德敢私吞林家的财产,难保不动赈灾的银子。不把他的罪责查清公之于众,对不起我妹妹妹丈在天之灵。”
陆勉答应了一声是,便退去了自己的房间收拾。
光州知府马正德带着一衙门的人早早地候在了北门外。光雨伞就铺开了一片,乌压压地像是一层云。
“可迎到钦差们了?”马正德挺了挺酒桶一样的肚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可不能让他们们见到山里那帮流民……”
“大人放心,沿途都安排了带路的,那些山匪断然打扰不到钦差大人。”师爷胸有成竹地回应。
马正德稍稍放下了心:“听说这次来的那个兵部侍郎不好糊弄,脾气也古怪。你们都注意些,出了什么纰漏可就完了。”
“大人,那位侍郎不过二十四五,何必怕他。”师爷劝道:“那工部侍郎,也是个年轻的,水利上倒是把好手,可是却是个书呆子,不通世故,至于那太医,就更不用担心了。”
“如此说来就好。”马正德稍稍定下心来:“午饭什么的可安排下了?”
“安排下了,鸡鱼肉蛋都有,还有……”
“蠢材!”师爷还没说完,就被马正德厉声喝断。“你脑子进水了?这几个都是出身名门的,那工部侍郎还是出名的书呆子,能见得灾区主事大吃大喝?换几个素菜卖卖惨,别让人一来就抓住把柄!”
“……是。”师爷软下声来,连忙去重新布置。
剩下的一行人接着继续等候,直到申时许才看见钦差的队列经北部大路过来。
兵部侍郎安澜此番领河南道巡察使,总理赈灾事宜,为了镇压水匪和山贼,还带着五百京畿卫精兵。工部侍郎王昊为副巡察使,主管河堤水利的修护。太医院主事太医叶知秋及其他几位御医随行,主管当地疫病治理。这一行下来五百余人,后面还带着粮食药材诸多辎重,绵延了好长一片出去。
马正德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迎了上去。
☆、瘟疫
安澜自己撑着油纸伞,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踩着垫脚的墩子先下了车,随后向后伸出手,搀扶着年纪已经不小的叶老太医下来,把他送到随从伞下面,这才回去,跟王昊同撑一柄伞走向迎接的队伍。
地面泥泞,还没等众人跪下去,安澜就命他们免礼。
安澜和王昊审视着光州府的官员们,别的都还好,就这知府白白胖胖长得像个球一般,也许本不算小的眼睛已经被脸上的横肉挤成了一条缝。“好富态。”安澜走在最前,在王昊耳边轻声嘲笑马正德的体型。
王昊小声说了一句不要以貌取人,就转过头,问起了灾情。
“回大人,连日大雨,光州河堤溃口了,淹没了许多农田。偏生瘟疫横行,一时间也召集不到能修复河堤的人手……”马正德连忙腆着肚子跟了上来,一脸苦相。
“前期的赈灾款项都发放了吗?”
“发是发了,只是僧多粥少,买粮买药总有跟不上的……漕运不通物资少,物价也是飞涨。”马正德脸一垮:“大人呐,下官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王昊皱眉不语。叶知秋捋了捋胡子,问道:“大人可知,此地的疫情如何?”
“这个……”马正德擦了把汗,颇有些紧张地道:“实不相瞒,府里那些庸医如今还没个结论……有说热毒伤肝的,又说水毒伤人的,都没个定论,唉……可怜府城万户萧疏,乡下田野更是十室九空……”
“如此说来可严重了。”叶知秋皱紧眉头转向安澜:“安侍郎,眼下还是要治病救人要紧。一会儿还请知府大人召集城内郎中,与老夫一道会诊。”
“我去大堤上看看情况。”王昊揉着自己的手指,眉头深锁。
安澜仍是微笑的模样。“我,就有劳马知府把近日灾情、漕运匪患、赈济账目一一知会我了。”
马正德听到这话,觉得心胆都一齐蹦了起来,但他随即镇定下来:“下官自当一一效劳。”
于是大队人马先到馆驿安置了一下行装,王昊就喊了个本地官员去了河边看堤坝,叶知秋则跟安澜一起,到府衙问话。
然后他们就见到了堵在衙门口的长风堡二人组。
李长风和陆勉是直接坐在大门口的,守门的衙役捂着脸上的淤青望着他俩敢怒不敢言,转脸瞧见陪着钦差大人而来的马正德一脸铁青,暗叹自己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