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他抬起头,原来屋外刮起了寒风,不多时雪花又纷扬而下,有的贯窗而入,肆意飞扬。
宋楚添了炭火在炕下,想着等下定然要唤沈征鸿回来休息一会。他蹲在灶台前,看着跳跃的火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中是那繁华似锦的江南小镇,春光正好,粉嫩的桃花开的正艳。两个小娃儿躲在树干后面偷瞧一个男子舞刀,那刀舞的密不透风,地上的落花也被卷了起来,旋转围绕,似在跳舞。
那个年级稍大的娃儿赞叹道:“爹爹的功夫真好,我以后也要学这么好的武功。”
小点的娃儿嗤笑道:“哥,你每天贪吃贪玩,怎么会有耐心练武?我看爹爹的功夫,你以后是一成也学不到啦。”
“胡说,小远,我以后功夫定然比你厉害,我要护着你,护着整个宋家庄不被人欺负了去。”
小娃儿睁着圆眼笑,突然皱起了眉,“可是哥哥,如果你学好了,那我要做什么?”
大娃儿呲牙道:“小远就读书去,以后考个状元回来。我听夫子说,状元可比江湖上的什么高手威风多啦。”
“那你怎么不去?”
“我是哥哥,好的东西自然要留给小远……”
再然后,亦是宋家庄内,只是空气凝重。大娃儿看着爹娘紧锁的眉头,而自家弟弟已不知去了何处,心下紧张,忍不住开口问道:“爹,娘,小远呢?”
男子手中握着一封信,听到声音朝稚儿望了过来,突然他走过来,蹲下身,抚着大娃儿的头,微笑道:“楚儿,你愿不愿意救弟弟?”
“什么是救?”大娃儿歪着头,眼中茫然不解,“是不是救了小远,小远就会回来陪我玩了?”
男子脸色一僵,掩住满目的心痛,点了点头。
大娃儿绽开笑脸,郑重道:“我当然愿意!”
最后,是那幽深的暗牢,他全身都痛,痛的冒汗滴血,却坚持着不肯落下一滴眼泪。迷迷糊糊间,总记得有人在耳边说:楚儿,你要乖乖的等爹爹。
楚儿,爹爹会救你出去,你就能跟小远一起玩了。
他听话,他乖乖的等,他不哭,他再痛都不哭。
只是后来呢?后来呢?
宋楚猛然睁开眼,眼前仍是灶台,火焰却小了许多。他手忙脚乱的添了些柴禾,心下慌乱,暗暗奇怪自己怎么会梦到以前的往事。
【三十七】
大雪落了半日,直到天色昏暗时才慢慢停了下来。于伯派人送过两次饭菜,每次均说沈征鸿有事,不及回来休息。倒是林御和小三儿坐了一会儿,几人似乎都是满腹心事,倒也未曾如何交谈。
天色已全黑,宋楚听得外面丝竹哀鸣声,心下郁结,竟是再也坐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便往后院走去。
近两日来江湖已听闻了此事,前来吊唁的宾客良多,所以路上能不时碰到许多人。宋楚虽在江湖中行走多年,但向来低调行事,所以未有多少人识得他。那些人大多三五成群,耳边叹息声不断,都在议论说沈夫人故去的实在太快。
路边挂着白色的灯盏,上面都书写着一个“奠”字。待到了后院,那儿人更多,多数为女侠少妇,此时都是素面朝天,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灵堂设在了这儿,挂着的灯笼照的路面如白昼,宋楚刚靠近,就有人唤道:“宋大哥,你也来啦?”
宋楚抬头一看,走过来的正是丁雨铃。她双颊明艳,只是眼睛亦是浮肿,还有些泪花盈在眼眶,看起来更为惹人怜。“丁丫头,什么时候到的?”
“中午就到了,本来要去找宋大哥你,但我娘说应当先来拜祭沈姨,所以就先过来了。”丁雨铃擦拭眼泪,随后难受道:“也不知道沈姨为何会去的这么突然,我记得上次来时,还跟她说过许多话,她还替我买了许多漂亮的衣裳呢。”
宋楚勉强扯出一笑,道:“丁丫头,你也别太过伤心,哭多了可就不漂亮了。对了,沈大侠在哪里?你可曾看到?”
“刚刚还见到了,在灵堂里跪着。他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有个老太太哭着让他去歇息,他只是不说话,仍旧跪在那里。我娘还让我去劝了劝他,可是他理都不理我。”
宋楚心下一惊,“现在可还在?”
“好像被于伯架着去歇息了。宋大哥,你要去找他么?”
宋楚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他既有事,我也不便打扰。丁丫头,我先回去了。”
丁雨铃抓住他的手臂,“宋大哥,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这里气氛太压抑,我不想多待,旁的地方又不熟。”
“若你爹娘找呢?”
“晚些时候我再回去睡觉就是了。”丁雨铃擦了眼泪,执意跟着他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静了许多,丁雨铃似哭的多了,声音有些沙哑。但她心性本纯真,不多时语气又开朗起来,笑着道:“宋大哥,上次回去之后我便让我阿爹去找叶悟枫,可是他不允,还说我荒唐,定让我找个世家子弟嫁了去。本来还一定要我嫁沈征鸿的,但我说沈征鸿性子冷淡又严肃,我若嫁了他,就好比再多了一个阿爹,我才不愿意呢。”
宋楚失笑,想着沈征鸿平日严肃的模样,的确跟丁雨铃说的较为相近。“那你阿爹呢?打消这个念头了?”
“他才不愿意打消念头呢,所以这次拉着我来沈家堡,又想提起这件事。宋大哥,叶悟枫究竟在哪里?怎么样才可以找到他?”丁雨铃瞧着他的脸,满眼期待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