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胖胖的,多好啊!”
要在先前走投无路的时候,这日子听起来的确是很有诱惑力;不过现在顾云章已经脱离了那种狼狈境地,故而对生活的要求也随之提高,颇想和穆先生看齐——不过他理智尚存,并未嫉妒到失心疯的程度,知道自己没有资本和土皇帝相比,若是能够在曼谷之类的文明城市里过上衣食无忧的安闲生活,也就知足了。
他舍不得让陆正霖去做一辈子农夫,希望两个人都可以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一起养的白白胖胖。
在这年的年末,顾云章的队伍吸收了一部分国军之中流落出来的散兵游勇,以及许多受到战争迫害的华人侨民青年。这些人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家园,走投无路之余只得自谋生途,而加入顾军足以让他们自保兼自足了。
队伍的规模扩大了,力量自然也随之大大增强。顾云章购入大批军火武装了军队,隐隐的竟显出几分东山再起的意思来。而在西历的新年一月份,他带着陆正霖以及几名随从,便装下山从清莱出发,乘坐长途汽车前往了清迈。
清迈是泰国第二大城市,繁华热闹,交通发达。顾云章本拟着从清迈乘坐列车前往曼谷——按照本地规矩,头等车厢的乘客通常享有特权,沿途可以免受盘查。然而当他和陆正霖等人在清迈大街上闲逛之时,却是很意外的遇见了一位老相识——蔡师长!
几年不见,蔡师长都老的没样儿了。当初好好的一条汉子,如今不但驼背佝偻腰,两鬓也隐隐斑白起来,眼珠子都没了神。
当时他独自一人迎面走来,顾云章根本没认出,还是陆正霖见此人貌似老长官,就一直不错眼珠的盯着瞧——最后终于确认了,便奓着胆子跑上前去,也没敢敬军礼,直接就深深的鞠了一躬。蔡师长和顾云章对此都是一愣,而经过了三言两语交谈之后,这才是热情相认了。
顾云章先前和蔡师长也没有太深的交情,可久别重逢,却也感到了欣喜。顾云章上下打量了蔡师长,就见对方穿着一身敝旧西装,整洁中透着寒素落魄,仿佛是生活很不尽如人意。而蔡师长看顾云章,见他依旧是个高挑挺拔的小白脸儿,虽然穿戴一般,不过精精神神的,倒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这几人不好在大街上叙旧,索性就近进了一家中国馆子,叫上一桌饭菜边吃边谈。原来这蔡师长回到台湾之后,生活困窘,毫无待遇可言。在消耗掉仅有的一点微薄积蓄之后,他这位在缅北一度无比风光的蔡将军只好放下身份,去做起了苦力工作。
他给商店扛过货包,也在路边摆过摊子,还曾走街串巷的兜售过日用杂货。可怜他做了半辈子的军人,在大小战争中落下一身伤病,如今却要为了几个零钱同人争执计算;而纵是落到这般境地,却也还是无人过问。后来他一家老小实在是活不起了,又不能举家自杀,只好由他打头阵来到泰国,想要投奔他那做生意的华侨内弟。该内弟在曼谷开着一爿大店铺,妻儿老小则是尽数留在清迈家中。蔡师长在曼谷转了一圈儿,惶惶然的腆着一张老脸去求内弟施舍,而内弟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便将其打发到了清迈家中新开业的一家小店中帮忙,来顶替自己那正在怀孕的妻子。
蔡师长满心悲苦,说到动情处竟是落下泪来,哽咽着告诉顾云章道:“当初不是我想走,是葛副指挥容不下我啊。我没帮没派的,往死里打仗也是不如人。这次我在曼谷见到了李总指挥,可是见着了又能怎么样?我被他的卫士撵出了几十米远,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他们长官的家眷都安置在曼谷,住着花园洋房,李太太打麻将输上一次的钱,就够我全家老小活上一年的了……顾兄弟,我什么都不怨,反正就是我傻,我傻干了一辈子,最后就是活活穷死……“顾云章和蔡师长吃饭,同行的几个随从自是不能入席,陆正霖不好和老长官平起平坐,所以也是执意站在了一边。顾云章一边听蔡师长哭诉一边夹菜大嚼;而蔡师长知道此人不懂礼数,几与畜生类同,故而也不见怪,只是由着性子倒了一通苦水。待他牢骚完毕后,顾云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汽水,开口说道:“菜做的不错,你多吃点儿,你再不吃,就都被我吃光了。”
对于这样一位无情又无知的旧友,蔡师长还有什么可客气的?当即也就抄起筷子吃喝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顾云章问蔡师长道:“曼谷那里,咱们的人特别多?”
蔡师长一怔:“咱们的人?”随即反应过来:“谁和你是一起的人?你炮轰总指挥部,是国家罪人,亏得是藏到这里了,否则按罪应该剐了你!”
顾云章不在意这些,换个角度重新问:“你们的人都在曼谷吗?”
“我们的人?错了,是他们,我这个穷鬼不够资格和他们站在一队!”
顾云章一皱眉头:“老蔡,你废话太多。”
蔡师长打了个饱嗝儿,渐渐的平心静气了:“老弟,曼谷那个地方好是好,不过乱极了……”然后他向前探身压低了声音,见神见鬼的说道:“鱼龙混杂,你要去吗?”
顾云章摇摇头:“不,我现在没有钱,想去也去不得。”
蔡师长通过先前的简单交谈,以为顾云章现在孤军陷在丛林中,还像先前那样过着不见天日的战斗生活,就很同情的叹了一口气:“你啊,有了钱也不要去曼谷,那个地方太复杂,你这样的人,去了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