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 上多数都带着怡然自得的笑容,张张笑脸纯真自然,不是她见惯的谄媚讨好。从身边走过的人中偶尔有几人愁眉苦脸,有的是埋怨家中婆娘太过霸道,有的是烦恼地 中的庄稼收成不好,有的是恼怒身边童子不尽心不小心打翻了砚台晕染了上好的宣纸……听着耳边的叫卖声,调笑声,埋怨声,以墨的心情渐渐平静。
走过小巷,转过街头,来到一家苏记面馆。面馆有些年头,虽然简陋却很是洁净。以墨走进面馆,撩开衣袍,就在馆内的一条长木凳上坐下。
本来极是热闹喧哗的面馆瞬间安静下来。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上位者的气势,即便是坐在简陋的草棚里,也会觉得她贵不可言,下意识的在其面前露出卑微姿态,弯下了那挺得笔直的背脊。
有人大着胆子偷偷打量,一身华贵的衣袍虽不知是什么布料做成,却知比起街头那最贵的云锦都要滑腻柔软,一身深沉威严的气势带着几分军武煞气,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见女子淡淡的朝偷偷打量她的男子扫去,那男子便吓得苍白着脸色急忙结账离开。
“老板,来碗羊肉面。”
以墨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清越祥和的声音,“你这几日火气旺,羊肉燥热,还是吃素吧。”
娇躯一震,波澜不惊的脸庞浮现一抹震惊之色。以墨赫然回首——
恍然间,两人好似回到了十年前的那次初遇,双目相对。
他的那双眼依旧清澈得不染纤尘,气质天成,宛如璞玉,清濯隽美。
看着他身上的沙弥僧服,以墨的神色恍然,记得他以前最喜欢穿白色,纯白的锦绣华服将他衬得如仙人般清丽脱俗,如今脱去一身繁华,剩下的便是那空灵到极致清秀到极致的祥和气质。即便是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僧服穿在他身上,竟也如此风华无限!
文喏咧嘴一笑,那灿烂的笑容扫去她心头所有阴霾,忽然觉得外面的天空都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苏施主,麻烦您给她上一碗素面,不要辣椒,多加点米醋。”说完就在以墨的对面坐下。
苏锦好呆愣在场,直到苏父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看到已经遁入空门的文喏,她瞬间便红了眼眶,紧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文喏哥哥……”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明清。”文喏双手合十的对苏锦好说道。
听到‘明清’二字,以墨身子又是一颤,明清,明清……这是她在感业寺出家的法号。
“明清?文喏哥哥,你不是……”苏锦好执意的叫着他俗世中的名号,正要说什么,却被苏父扬声唤走,“锦好,快给客人上面。”
苏锦好一走,以墨就开口问道,“师父他还好吗?”
文喏:“好。”
“怎么突然下山来了?”
“三皇子殿下派人请寺里的僧人去府中镇宅祈福,所以我就来了。”文喏提起茶壶给她倒茶,脸上是恬淡幸福的笑容。他永远都不会对她说,他是因为想见见她,想看她过得好不好才央求师父让他下山来的。
“对了,师父让我给你带了一本‘清心咒’。”文喏将佛经交给她,见她不以为然的将佛经扔在一旁,不由正色提道,“师父说你杀孽太重,每日需得念上三遍清心咒,这样才能防止心魔入侵。师父还说,让你十年之内不得上战场杀敌,战场上的血腥很容易让你走火入魔……”
话还没说完,苏锦好就端着两碗素面上来,一碗给了以墨,“客官请慢用。”一碗给了文喏,“文喏哥哥,你好久都没尝过我爹爹做的素面了,锦好给你端了一碗,加了你最喜欢的朝天椒,快趁热吃吧。”
“谢谢女施主。”文喏摆出一副出家人四大皆空的样子,慈悲祥和且淡漠疏离。
“不客气……呜呜。”苏锦好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跑进屋。
苏父见此,摇头叹息一声,见面馆的客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就在门口关上歇业的牌子,转身进了内屋去安慰女儿。
苏锦好见父亲进来,伤心的扑到父亲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爹、爹,女儿,女儿等了他三、三年……他怎么、怎么可以……”
苏父轻拍着女儿的背,无声安慰着。
哭了许久之后,苏锦好终于想通了,擦干眼泪,对苏父道,“爹爹,明日你就去跟宋媒婆说吧,就说女儿答应黄家的提亲……”
“好。好。想通就好,想通就好。”苏父激动得喜极而泣。
苏锦好见老父这样,顿觉愧疚,这几年父亲为了她的婚事都愁白了一头青丝,她却兀自沉溺在幻想等待中将父亲的担忧视若无睹。想着她自幼丧母,父亲当爹做母的将她拉扯大,她却为了那些泡沫幻影苦了父亲三年……实乃不孝!
噗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悔痛的哭道,“爹爹,女儿不孝,累您担忧了!”
“父亲不怪你,父亲不怪你。”苏父与女儿抱着一团。
屋里正上演着父女情深骨肉情亲的画面,外面却是一阵狂风暴雨。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来形容都不为过啊。
现在的太子爷就是一颗移动的核导弹,走哪儿就将哪儿炸得人仰马翻。
“你个死秃驴!不好好呆在庙里,跑京城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