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体才不会冷。因此你也不要仗着年轻就贪凉,跑去外面吹冷风。”
薛中泽呵呵一笑解释说,他并没有去露天里冻着,而是在住院处见到了熟人聊了会闲话。刚才遇见了久未会面的部门经理马秉龙,正由家人陪着办理出院手续。
适才会面时马经理和颜关照说:他上个月做了手术,术后还要病休一段时间。酒店能批准的病休长假最多不过半年,近期内定会安排人员代行正位之职。若料得不差,是从g局内部派一位完成脱密考核的外挂人员过来;按惯例可能还是带过一批人员。马秉龙说他即使能休完病假上班,也不见得能回原位置。其实他已是自顾不暇,手下这些兄弟就更顾不及了;只能同样关照让薛中泽早作换位打算。
英飏熟练的折起手杖,音色欢快的总结道:“为兄给你个答案:直接辞职。那套俏皮话怎么说来着: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多不过半个月工资不要了,我直接给你发聘书。”
“呜呼,仁兄好大口气哟。”——“小李同志,不相信党不相信领导可是不行滴,回去我就给你写。”
两人一路说笑着走到前门车场附近,在门廊出口停住。薛中泽刚抬脚踩轮椅脚刹,侧旁走廊门中忽然冲出两个扭在一起的人,几乎撞在英飏的轮椅上。薛中泽急忙拐把将轮椅转向,及时避过了冲撞。他正想呵斥被英飏抬手按住,低声嘱咐把轮椅停到安全位置,免惹麻烦、先去取车。
薛中泽有意留意英飏的安全,放缓步子往外走;正好听到扭绞中,便装穿着的人断断续续的的哭喊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把钱送来了呀···你不是说只要跟上用药,他就有救吗?”
穿着白大褂的人将那人强行按在门廊墙,很轻松的控制住便装男子的手:“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能听明白:是他父母明确决定放弃治疗撤掉营养液,病历上直系亲属签字一栏中也有明确的意思表达签字。昨晚他父母已经把遗体和退还的钱都领走了。你在这闹没有用的,明白吗!当前法律对你们这样的人,还没有什么有力的保护措施,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丧尽天良见钱无亲的渣滓钻空子···”
座车离得不远,几分钟后就接上英飏驶出医院。然而一经钻进医院外的车流,又被排列阻塞的车流压住行进,一步一停的往前挪。车流中间不断有塞广告传单的、敲窗讨钱的、或是到站下车看病的人,像走马灯一般来回穿行走动着。
英飏茫然看着来回穿行的人群,终于忍不住苦笑一声道:“你去拿车时,我得以听了一段悲剧故事。搁在心里挺伤感的,说给你听听吧。
甲乙两个青年相爱排除家庭阻力走在一起,可惜拿不了结婚证。两人相亲相爱辛苦工作,刚买了房子不久,乙就病倒了。甲为了救爱人,卖房凑钱给乙看病。可是乙的家长觉得这是人财两空的事,就趁甲外出筹钱期间,签字停止了一切治疗。然后把遗体往郊区火化场一扔,拿着剩下的钱一走了之了。而甲最后真的落个人财两空···
经过十年动乱洗涤打炼后,我以为自己的情感已经足够坚强了,可是刚才看到那个绝望的年轻人,我依然有种暴怒的冲动。”
薛中泽一下下的点着刹车、油门,从后视镜中瞟了一眼后座上仍在感慨的人,释然道:“说句卖大的话,我很早以前就对人性丑陋有了足够适应力。有人曾用一段一针见血的话解释‘行贿’一词:任何人都是有价位的,是‘价位’,不是‘价值’,前提就是境遇二字。我觉得话糙理不糙。当人站到一个可以俯视的位置、高度上,很难想见世间尘俗中,有多少丑恶可以假‘贫困、迫不得已’之名,肆无忌惮地往来横行。”
“你是在讽刺我不食人间疾苦说话太轻巧?”——“我在和您探讨问题,领导上来就扣帽子,还怎么听取群众意见。”薛中泽瞟着后视镜,打岔笑道:“古语曰:询策可博采众家,决策务必确于一人。咱们很快就变成上下级关系,趁现在和您还能以朋友身份讲话,我有必要提醒您。”后座上的英飏抖了抖唇角表示默许。
在研究室楼下重新坐进轮椅,望着薛中泽低下身摆好脚踏板;英飏兀然伸手拉住薛中泽:“你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是:在你我之间,上下级、朋友这两种关系,只可存乎其一。我没领会错吧?”
薛中泽轻轻拍着英飏的手,就绕到起身后稳稳推着轮椅前行:“说中一半。工作中掺杂进私人情感必定有失偏颇;这是所有职场中最容易中招的死穴。周全公道或是照顾私情,怎么做都可寻出其不得已借口。出于私心,我自然愿意日后得到仁兄多多照拂;但放于公务就难说要迫使您因私费公,这就有悖于道德准则。若真到那一天,您大可不必动为难之心行不得已之举。”
“小竞,把手给我。”英飏向后牵住薛中泽递进的手:“请送我去实验室,我通知人事科送份人事表格过来。”若在早先遇见这种油嘴滑舌,他一定清出自己视线;但现在面对这样口才、心智了得的年轻人,他觉得放在跟前对自己更加是种鞭策。
大部委旗下三产单位最不发愁人员招聘问题,马秉龙的病假申请表刚送到人事部,接替人就领着随行副手迈进保卫部办公室,召集当日在班及到点下班的员工开晨会。
开会主旨就是几点:一,老黄历过期了,从此后都要照我袁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