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茶钟刚从顺风赌坊回来,还没来得及进门呐,就瞧见大夫人和丫鬟们过来了,他一个小厮,哪怕有天大的事儿,这会儿也得靠边站,小厮是不能见内眷的。
谢无渊听了爹那句不阴不阳的“问你娘”,琢磨了老半天,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心里不对劲儿,这当空,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问大夫人呐,大夫人就带着丫鬟杀过来了。
老实说,在谢无渊的印象里,他娘就是一个躺在床上的病秧子,还是整日不见外人的那种,他爹总说他娘的身体特别不好,早些时候,谢无渊对他娘压根没什么印象。
小时候,谢无渊每次去给他娘问好,晨省昏定的,也就只能在外面隔着帘子说两句,基本都进不到屋里。
谢无渊还以为是自己小时候好赌成命,遭人嫌,猫狗不待见的,也正常,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非得打死他不成,现在想想,可能吧,压根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
如果真的和谢父说的那般,谢家是大梁朝的喉舌,是大梁朝肃清外贼内奸的主要势力,那照谢父所说,谢家大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很有可能是段国的人,那这么一来,他娘其实也算是一个潜藏在大梁朝的内奸。
弄不好,这么多年来,谢父一直都把他娘暗戳戳的囚禁在卧室,对外称病。
“无渊啊,”大夫人拍着谢无渊的手,满脸慈爱,“你一回来,我就听说了,不过下人们回禀,说你被你爹叫到书房去了,谢家书房一直是内眷禁入的,所以我才没去打扰你们。”
谢无渊这会儿带着有色眼镜看他娘,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娘的话有问题。
书房是内眷禁止进入的,他娘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想进去看,或者想进去找什么东西,被拦下了。
嗯,谢无渊想想书房里的那些东西,手札笔记,阵法战略,都是个顶个儿的大梁朝机密,这么想着,谢无渊更加坚定了他娘身份极其不好的想法。
大夫人又细细的问了谢无渊在崇州的事情,诸如“吃的好不好”啊,“住的怎么样”啊,谢无渊一一答了,没好意思说他跟三皇子住在一间,嗯,这种事情,不管是出于哪种立场,都不能跟他这个疑似敌方内奸的娘说,万一他娘知道了,在他衣服上洒毒,把三皇子借机弄死了怎么办?
大夫人听着谢无渊的回答,点头应道:“这么瞧着,崇州倒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东西的价钱,跟这边差不多,粮仓应该也比较充足。”
这思路对么?这思路真的对么?!
身为一个母亲,询问儿子在外面过的怎么样,最后得出“粮仓储备毕竟足”这种标准的间谍结论,这思路真的对么?!
谢无渊真的是万分相信他娘是来打听军情的了。
要知道,这三块封地,都是位于边疆地带,其中,崇州临近鲁国,洛州临近段国,虽说,段国不大可能隔着洛州去打崇州,但总归,粮仓这种东西,还是算在国家储备当中的,可以称得上是国家机密了,换句话说,古代的存粮,相当于现在的存款。
大夫人的行为,搁到现在,完全可以翻译为——嗯,这个国家的物价和我国的差不多,战斗力也应该差不多,军需储备(粮食)也差不多,可以勉力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错=。=有点晚,不好意思,爱你们么么哒……
☆、交错
谢无渊脑海里天人交战,分分钟脑补了万一他爹和他娘决裂,他该怎么办?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辈子的爹娘,但也是这辈子生了他养了他的人,他娘生了他,他爹养大他,万一真的开撕了,一边是生他的人,一边是养他的人,一边是大梁朝,一边是段国,他帮谁?
他又该帮谁?!
谢夫人瞧见谢无渊的心不在焉,只当他是在外面呆的时间太久,一个人忙里忙外的,累着了,于是点着谢无渊的额头,笑话他:“再让你一个人往外跑,给你准备的丫头小厮,你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一个都不带在身边,活该自己一个人呢,在外面吃苦受累。”
谢无渊认错:“娘,我知道错了,不过,我去崇州,和去泉州的时候又不一样。”
“泉州的时候,孩儿是主事的,排场大些,也不打紧。反正我带多少伺候的人,都没人敢说闲话。”
“可前几个月,孩儿可是跟着三皇子后面的,三皇子都没那么大排场,孩儿要是带那么一大堆的人去,也不像话啊。”
大夫人叹了口气:“随便你吧,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谢无渊又分分钟脑补了他娘想在“在三皇子身边安插内奸”的小剧场。
比如趁机把丫鬟安插在自己身边,寻找机会,暗自接近三皇子,以爬上三皇子的床为最终目标,诸如此类的——
这个世界已经阻挡不了他的脑洞了。
母子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期间,大夫人有意无意的提了范大学士一句。
“我前几天听说,范大学士在找月亡散的解药,说什么范景辉给三皇子挡箭,中了月亡散,哎,后来怎么样了,人救回来没?”
谢无渊一愣:“娘,爹没跟你说,中箭的那个,是我吗?”
这不科学啊。
难道他爹没跟他娘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值当瞒的这么紧?
谢家大夫人的脸当场就白了,一点缓冲都没有,煞白煞白的。
“儿子,你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替三皇子挡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