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大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语气甚至有些颤抖,但整个人却还是比较镇定的,没有那些达官贵人的夫人们,听到自己孩子受伤时的歇斯底里。
嗯,间谍素养,满分。
谢无渊在间谍素养后面画了个√。
不过,谢无渊虽然心里起疑,也没打算和盘托出,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句:“就觉得,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了。”
谢母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声音哽咽:“作孽哟,作孽。”
谢无渊觉得他娘的反应,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大对劲。
他爹之前说了,他娘对他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这件事情,完全不在意,之前谢父想要把谢无渊绑成粽子,送回京城的时候,还是谢无渊的娘亲拦着,谢父这才作罢。
于情于理,谢母的反应,不应该这么大。
谢无渊猛的想起来那句“问你娘去”。
蛊虫的传播是在血脉中延续。
因为谢家和谈家的特殊性,再加上之前“五者”的存在,让谢无渊的思路一直跑偏,总以为谢家这些东西奇奇怪怪的,保不齐自己身体不对劲,也是因为谢家老祖宗的缘故。
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人,是一父一母,两个人一起生的。
血脉的延续,除了父亲一族,还有母亲一族。
不是父亲,却不一定不是母亲。
父亲否定掉,却让他来问他娘,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娘,你跟皇后——”谢无渊开口。
不论他爹和他娘到底开撕不开撕,也不论大梁朝和段国到底开战不开战,也不论这天下将来是大梁朝还是段国,谢无渊都不会与他爹或他娘为敌。
谢无渊对国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他一生最为看重的,是家人。
而父母,是被划在家人的范畴中的,要守护一辈子的人。
如果可能,谢无渊当然希望谢父和谢母能够琴瑟和谐,而不是相看两生厌。
“儿子,这都是娘当年造的孽啊,”谢家大夫人抹掉眼泪,讲起那些没有多少人真的的陈年往事。
“为娘年轻时不懂事,听说自己打小就定下了娃娃亲,一时冲动,不想和你爹成亲,索性拿了往日里攒下的私房钱财,找了几份地图,学别人离家出走,人生地不熟的,一路走,一路看地图,结果越走越远,路上还遇到了几波劫匪,兵荒马乱的,唉,最终逃到了段国边境,勉强混了个平安。”
“一开始日子过的还不错,后来身上的盘缠花光了,可是吃饭需要银子,住客栈需要银子,哪怕是跟着商队回大梁朝,也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我便想着,出去找点事儿做。”
“你也知道,你外公家里是武将出身,我打小就不爱绣花刺鸟,倒是在拳脚功夫上颇有建树,可惜,”谢大夫人摇头,“我一个女人,又不能开武馆授意,也不能去码头扛大包,算来算去,这世间诸般营生,我竟一样都做不了。”
“那娘你后来怎么弄到钱的?”谢无渊问。
偷的?抢的?
谢大夫人瞧瞧谢无渊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摇头失笑:“你当我是你啊,从小三教九流的混,什么规矩都没有。”
谢大夫人露出回忆的神色:“段国那会儿在招募试药的人,倒都是明码标价,只说试一下药性,民众们参与的人呢,也有很多。”
“我一想,客栈洗盘子的都嫌我手笨不愿要我,除了去偷去抢或者别的不光彩的营生外,我也就只能干干这个了,”谢大夫人叹了口气,“再加上,试药的价钱给的又很高,段国国内也有很多人在报名,应当没有什么危险,我一咬牙,仗着自己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万一情况不对,也来得及撤退,就去了。”
“呃,”谢无渊插嘴问了一句,“我能问一下,试药的人的价钱吗?”
“一次一碗药水,一共十天,总共二十六两黄金,”谢大夫人一顿,补充道,“足够从段国回大梁朝两趟了。”
谢无渊露出了然的神色,价格给的那么高,其中肯定有诈。
“那不是普通的药水?”谢无渊萌生了一个猜测,“这就是那种类似生死替换的那种东西?”
“不是,”谢夫人摇头,“那就是普通的药水,不然段国民众也不会那么踊跃。”
“那为什么——?”谢无渊问。
“第十天,负责这个事情的人来了,给我们发银子,那个负责人,”他娘顿了一下,“是段国皇子的亲随,一起来的,还有段国的公主,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
“段国皇子?”谢无渊一愣,“就是那个喜好女色,荒淫无度的段国皇子,现任的段国皇上?”
“嗯,是他。”谢家大夫人点头,继续说,“那个亲随,想直接把我带走,被公主拦下了,他们兄妹关系很不和睦,”谢夫人轻笑,“皇后娘娘当初拦下那个亲随,指了我跟着她,可能就是单纯的为了给他哥哥添堵,毕竟之前才不久,她身边的丫鬟被她哥哥玷污,哦,对了,我们试的药,就是为了给他哥哥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