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江慈心不由忆起昨日漂浮梦境,他脸色又黑白不定起来,于是寻了杜夏真的事来问。“你找我们帮忙寻经书,真是为了那个穆书生?”
杜夏真顿了顿,眼中一柔。
这有些娇蛮的姑娘点了点头:“自然是为他,我在信中写的句句属实。”
江慈心对阎罗教之事亦有耳闻,知道如今这位书生教主实在不堪用,要他读书尚可,要他一帅阎罗教……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杜夏真说与他定了终生,江慈心本以为是要求他们帮忙,一时胡诌出的话,不想杜夏真对这书生是真上了心的。阎罗教他不会打理,杜夏真就跟着长老一起学。她性子不扭捏,武艺又出自无极崖,竟也被她干出点名头。
眼下阎罗教教中都管她叫教主夫人,尊她更胜教主。
江慈心暗想:这都没有成亲,如此未免过于荒唐?可无极道人本就不拘小节,那杜夏真也学了个十成十,这位姑奶奶认定了的人,又哪在意称呼这种小事。
他想了想,问师妹:“你……当真喜欢他?”
杜夏真面色微红,却不躲闪,直言道:“当然是喜欢他的,不然我做什么在这阎罗教瞎忙活。”
江慈心不曾见过那位穆书生,不知为何杜夏真会看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呆书生。在他看来,他的师妹虽然娇蛮些,可容貌武艺才学都是不凡,配当世第一的大侠客白倾言,也是不屈的。
他仍是不明白,追问:“你,你怎会喜欢他的?他除了会读书,连武功都不会……若是将来有个万一,怎么护你?”
杜夏真闻言张大眼,不可置信般上下打量江慈心,随即大笑起来。
“这话居然是师兄你说的!我还以为是哪个老人家呢!”她笑得夸张,抬手按了按眼角:“若他没有金银成山,我往后没饭吃没衣穿了要怎么办?若他没有权势滔天,往后我被旁人欺负了怎么办?若他万般好,往后见了新人要弃我怎么办?这般担心下去,我要嫁谁才好?”
杜夏真狡黠一笑,“世上本无全人,慈心师兄就莫要担心了!”
她两手一摆,在桌边坐下,自斟了茶招呼江慈心来喝。她抿了抿唇:“要我说,既已动了心,唯一要担心的,便是那人心里有没有自己。”
江慈心端茶,听着她这句,手下一停。
女子只注视着手中一碗明澈茶水,好似看着什么虚无之境。
“既已动心,什么都迟了。他是什么出身,身上有什么麻烦事,难道就能叫心归原位?”她勾唇一笑,“反正我那时就觉得,完了完了,居然都不觉阎罗教烦闷,还越看这个小书呆越好看了!”
杜夏真说,他们初遇之时,穆书生还没有被阎罗教找上,他们在春花烂漫的山路上碰了头。她坐在高高的树上遮阳,打了个瞌睡。听到毫无武力的他走到不远处的石头边,打开书箱,又折腾了许久,偷偷给她画了幅画。
她当时觉得这人有趣,也就故作未醒,不想书生画完,收拾了书箱后,仍是不走。杜夏真再装不下去,睁眼问他:“喂,你怎么还不走?”
那书生吓了一跳,面红耳赤地说,见她一个姑娘家睡在这里,怕有不妥,就想静静守在旁边。
杜夏真听了大笑,就这么记住了他。后来听说阎罗教找了个书生做教主,她图好玩去看乐子,没想到书生教主就是那个小书呆。
当真是缘分天定。
杜夏真说着,面上也笑容不断,明艳动人。
江慈心见她如此,知她满足非常,也就不再固执己见。
“倒亦算佳话。”
他心里微微有些欣羡。杜夏真虽为女子,却勇敢果断,不负一场妙缘。
对他而言,动过心的人,应只有欧阳情才是,可那个叫他难述牵挂的人呢?是因为有了从未有过的肌肤之亲,自己才如此放不下?
一杯清茶被他握着,迟迟不饮。
杜夏真见状,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问他:“怎么了,二师兄也似有所感?可是……有了什么心上人?”
江慈心手一晃,茶水洒了些出来,他收敛神色,一瞪杜夏真:“胡说什么!我……”
“我胡说?”他师妹挑眉,“好好好,就当我胡说。”
她起身,拍了拍袖子,两手在背手一摆。
“我就不在此‘胡说’,教中还有事等我呢,不打扰师兄梳洗更衣。”
她仰头往门外走,走至门边好似想起什么,转头对江慈心说:“对了,慈心师兄,我有一事想问。”
江慈心抬眼看他,见那女子故作不解问:“不知‘繁羽’是谁?”
一听那名字自杜夏真嘴里出来,他太阳穴一跳,凝眉盯着她。
杜夏真狡猾一笑。
“师兄睡着时,喊过这个名字呢。”
第36章
惊雷一道,炸在江慈心耳边。杜夏真片刻不多留,很是得意地溜了开去。
徒留江慈心脸上五彩交替。
他手指力道一发,掌中茶杯都啪地裂了开来。
仿佛被人拆穿了他都不曾明白的什么事,江慈心头疼欲裂,将湿重衣服一脱,胡乱地往床上蒙头大睡起来。
他这觉睡得长,梦中缭乱纷纷,却不怎舒适。
下人来传话说,穆教主与杜姑娘在雅阁为他洗尘,又送来姜汤热浴,供他梳洗。
江慈心饮了姜汤,入了水,这才觉得身体内那些恼人寒湿褪去,人活了过来。他运功一番,风寒已大好。
再换一身洁净舒适的衣服,终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