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都像是打字机一样刻印出来，白纸黑字映射在林医生的脑海中。

她一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扶着椅背坐下后，反复确认证件上写着的工作单位。

理不清的头绪都堆在心口，焦灼感越来越严重。

“秦明”

“林医生”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秦明本来是想让林医生说下去的，可是握着的手机振动不停，他低头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是林涛。

“我电话响了。”他没再多说什么，向林医生点头致意，推门走出办公室。

望着秦明的背影，林医生也是长舒一口气，拍着心口缓了半天，庆幸这通电话来得及时，不然自己没组织好的语言可能就脱口而出了。

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好像是想问问上次临时标记过后，秦明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琢磨这句话怎么这么像婆婆关心儿媳妇啊，林医生这会儿的心情忽上忽下，总觉得担心中还夹杂着有一点点激动。

如果真是小秦，反倒太好了……

想到这里，林医生一阵心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和李姐她们一样，开始考虑未来做了婆婆之后照顾儿媳妇还有孙子的生活了？

还有，林涛是怎么搞的呀，半夜跑到别人家留宿，秦明那么好一个孩子，就被他给临时标记了，事后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不琢磨还好，一旦想起来，林医生心里的火压都压不住，要是林涛就在她面前，她非拧着他的耳朵，一件事一件事的问个明白。

秦明推门进来时，林医生正把手机听筒换到另一边的耳朵，第一通电话占线，她紧接着就拨过去第二通，这次林涛接的倒是挺快，林医生正要发火，看到已经站到对面的秦明，生生把怒气压了下去。

“妈…？喂喂……”电话那头，林涛刚结束与秦明的通话就正好接到他妈打来的这一通电话。

“今晚必须回家吃饭，我有话问你！”林医生用手捂着话筒，低声说完这句话，就匆匆按灭了手机。

等再抬起头时，林医生已经恢复如常，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秦明心里也起了疑，只不过他确实没有多问的打算。

“资料找到了，我复印了一份给你。”

虽然很想马上就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毕竟林涛那边没给句准信，林医生也不好直接开口，况且秦明是来查案的，她也只能公事公办，把秦明需要的资料递给他。

很快的，秦明就在其中发现了突破口，他手指点着用药记录这一栏下一种用抑制剂。

回想今天的药检报告，上面好像并没有提到过这种特定的抑制剂。

所以很有可能，助理把药挪作它用。

“林医生，您还记得这里…”秦明把用药记录表放在两人的面前，手指移向刚才发现的抑制剂，“这种药当时患者是以什么理由开出的？”

“你等一下，我应该有电子记录。”林医生看了一眼秦明指着的位置，滑动鼠标，打开机密文件夹，那里有比档案资料更详细的补充记录，在对应编号下，找到了这份资料的补充说明。

“患者当时口述是要预防番属的易感期，她当时已经被标记了，这样的请求符合处方药开出规定，涉及隐私的部分我也不好再问。”

“她有提到过自己的番属有吸毒史吗？”

“没有，档案里的资料上也没有任何记载。”林医生拨动鼠标的滚轮，文档划到最底部，她突然想到什么，马上询问秦明。

“小秦…秦法医，尸检时患者的引产手术的术后愈合状况你们检查了吗？”

“引产手术？”秦明马上弯腰，顺着林医生手指的地方看向屏幕，然后挺直身板沉思了一会儿，冷静开口。

“患者做引产手术是因为胎儿不健全吗？”

“你怎么知道的？”

“实际情况是，死者并没有做过任何引产手术，她自杀时仍怀有身孕，她的遗书中写到发现了番属吸毒的事实。如果您曾经建议她做引产手术的理由是畸形胎，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她死时对肚子里的孩子毫无留恋，甚至都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秦明回想起遗书里的内容时，心里仍然感觉压了一块石头，他轻易地被樊子峰触及到底线也是因为这封信，那些曾经的不能再去想的回忆，都在今天涌入头脑之中，反复刺激着绷紧的神经，让他一时情绪失控。

“孩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林医生看着秦明额头上的汗，立即让他坐在沙发上休息，起身倒了杯茶，等秦明双手握着纸杯冷静下来后，林医生也坐到他身边，双手握住秦明冰凉的手。

面前的女人，眼角已漾出岁月的痕迹，两鬓间夹着银丝。她是秦明最不善交流的一类人，他难以拒绝长辈的好意，也无法消受这些突如其来的关切，但是当林医生那温柔的眉眼望向自己时，秦明竟觉得有一丝熟悉和安心，他的手被另一双长着薄茧的手暖着，这让他马上想到自己曾经的某个梦。

“不介意的话，和我聊聊好吗？”

秦明低头，抽回自己的手，却抬头看着林医生，然后他点了点头。

“好。”

房间里的座机传来急促的声音，这次的电话来的不是时候。

林医生拿起听筒，神色微变，只说了一声好，便撂下了电话。

“秦明，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