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责任在身,当然要及时处理因疫病死亡的尸体,而女婢的“死”正好顺应他想要灭口的意图,太及时。
“这是当然的,不过一个奴婢,没什么大不。”
“另外还有两人,似乎与她一起来岛的,也感染了疫病,我们在做例行检查时发现有病发迹象,就将她们带去隔离了,我想这一桩也该向二位通报一下。”
“应该,无妨。”梅霜寒面无表情,冷酷如严冬,“若是病势难控,请趁早处置。”
“门主英明。”
趁早处置。
这就是君子岛对于人命的态度。
小仙看向梅千岭,后者已面如白纸。
而此时,他也并未发现自己的存在,为了不引人注意,菊重阳让他做侍卫装扮,隐藏在队伍中——因在执行疫病的任务,他们均以面罩示人。
“我不信,”梅千岭握紧了拳头,愤恨道,“除非见尸,否则我不信。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说扔就扔了…大哥,如果今天是我染了疫病,您也这么说吗?”
梅霜寒一脸寒霜:
“不要胡闹!你怎能将自己与那些仆役相提并论?”
“有什么分别?” 梅千岭双目充血,“试问大哥,我若染病,还不是会和他们一样,用一样的裹尸布,坠一样的大石,一样被沉入海中?”
“千岭够了!”
“那个女婢,刚来岛上才几天,就死不见尸,大哥你不会怀疑吗?这明明,就是菊家的阴谋…”
“梅千岭!”
梅霜寒扬起巴掌,重重打在自己弟弟的脸上,为了不引起菊家的猜忌,他下手很重,梅千岭被打得眼冒金星,身体向后趔趄着,险些仰倒在地上。
这下,让菊重阳也颇为意外了。
梅霜寒平复怒气,向他拱手道:“重阳,莫要见怪,这畜牲被宠坏了,平素疏于管教,还望你不要介怀。”
菊重阳淡淡一笑:“好说,其实梅兄不必下手如此…想必千岭二弟对我们似乎有什么误解,不过无妨,明日就是老岛主出关日,我们四家都要上君子山迎接,到时相关的疫病情况我也要开诚布公通告岛主和诸位的。再有,梅兄,父亲让我询问,这三日来了多少人了?”
梅霜寒说:“移花宫七人,各岛主三十一人,昆仑、终南、武夷、长白、玉素山中门派若干,中原各路英雄要再过三日到。明天会有珞珈山那位前辈过来,梅某也要去亲自迎接。这些人均安置在木王神宫内,食宿出行都派专人伺候,安全方面也由清茅亲自带队护防,请菊掌门不必挂碍。另外,你可知,还有一队人拜帖请求登岛?”
“是何人?”
“是金国六王爷完颜瑾瑜。”
“金人?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想见识下我们的花会。”
“见识花会?哼,我看来者不善吧。”
……
在提到玉素山也有人登岛时,小仙纳罕了许久,除了江临风,不知还有谁会代表玉素山来君子岛。二叔长风?不可能,十来年他杳无音信,生死不明,更不会作为代表。那么就是三叔临风?
正思忖间,菊重阳交待告辞:
“梅兄、梅二弟,如此菊某先告辞了,明日我们君子山见。”
梅霜寒起身送客,菊重阳在梅千岭愤恨的眼神中安然而去。
在经过梅千岭身旁时,小仙与他的视线相交了片刻,立即避开了。
他有些恶作剧的想:且让他以为自己真死了会如何?
有些不甘。
不甘的,还要梅千岭。
望着菊家远去的背影,他咬紧了牙关告诫自己:江小仙没那么容易死,一定被菊重阳私拘,至于原因,他想起那日晚宴上,他要他温酒时的暧昧神情,不禁惑然。
翌日,四大家门集体汇合在君子山的君子洞,恭迎岛主乔景天出关。
乔景天闭关七七四十九日,已练成擎天大法第八重。花会之后将再次闭关九九八十一日,完成登顶第九重天,只要过去这最后一关,神功练成,入主中原不再是痴梦——君子岛还是太小了。
他阖上眼,脑海中一幕幕褪色的,仍染着血色的惨烈景象鱼贯而过。
三十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奉亡国主君之命将无数金银、美女送往北地金国议和的将官李若水时,他并没预料,自己会因不堪忍受那些被金兵残酷蹂躏的宗室宋女而反抗皇命。
从金国二皇子完颜宗翰的淫爪下抢救出徽宗的女儿福金帝姬、王妃许圣英、以及几个宫嫔后,他便带着自己的部下和女人们仓皇而逃,历尽九死一生和数不清的磨难,最终流落到东海这座荒蛮的岛屿上,靠着一双赤手,一点点,将它变成花鸟林立的世外桃源。
一晃间,三十年。
这三十年里,为了躲避金人和徽宗的追踪,他不得不改名换姓,舍去本有姓氏改弦易张,设立梅兰竹菊四大家门,并与被救的几个妃嫔在此繁衍生息,收留过往遇难的船人,以及被追杀的各类江湖人士和战乱逃兵、难民,不知不觉,已有一万多人户了。
三十年来,除了开垦荒土,哺育后代,曾燃起重回中原的念头,也被受金人摆布而盛怒的徽宗布下的天罗地网所熄灭。对宋室的尽忠被绝望和仇恨取代,对金人一味割让与软弱的求降,更让他对这个腐败的朝廷进行恶毒诅咒,如果有一天,当自己无比强大,一定会推翻用女人换取太平的昏庸王朝。
今天,是福金三十周年忌日。
他特别算准出关时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