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灵敏,立刻识出此香主人。下意识地躲至众人身后。
梅千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铃兰,怎么了?”
梅千岭摇着扇子,一身素色居家常衣松垮套在身上,头上只簪一支素带,面上极为慵懒,眉梢眼底皆是宿夜倦气。目色在众人脸上一扫,自没往心底去,复至案几旁用金鱼盖碗饮茶。
铃兰低头道:“少主,她们说,自己是被歹人绑来的,并不是自愿。因此要我们释放她们回去,奴婢不知该如何回复,还请您定夺。”
“哦?”梅千岭放下茶碗问,“听兄长说,此事分了不少银钱做裁夺的,难道她们竟什么都没分到?”
“想必是。”铃兰点点头。
“哼,这些歹人也着实心黑,明是要他们好生征带这些民女,权以自愿为则,料不到他们竟用下三滥手段强抢。”梅千岭拍了下几案,杯内茶水险些打翻出来。
“明我去禀告兄长,定要将那伙歹人惩治一番,不过——”他复又平静下来,目光在众女脸上逡巡,“眼下是用人之际,不知诸位姐姐是否能与梅某做一个君子协定,以三月为期,各位可在岛上帮衬斗花大会,按月获取二两薪俸,三月期一到,诸位尽可选择留下或离开。若老家并无父母兄妹挂碍,又无家可归,尽可留在君子岛,过一种世外桃源生活——此地鸟语花香,四季常青,无灾无难,也无歹人剥削欺侮,当然,除了岛上最近的疫情,其他都比中原好不知多少。若不爱的,我自会派船将各位送回来路,保证大家平安归家,如何?”
众女见他虽晨起未来得及换装,但翩翩风采,倜傥fēng_liú,所言也极为公道妥帖,并无来岛之前所想像得那般会遭遇可怖之事,因此十之八九都生了留下之心,想着三月之内不仅可以拿俸,还能平安归家,哪有不愿的道理,皆点头表示同意。
梅千岭又逐个询问,问到山樱和萤火这里,当然也不会推拒,便十分满意,忽瞧得背后还有一人未见颜,起身走来问:
“这位姐姐可愿?”
小仙低下头,心扑扑乱跳,低声道:“我,我没意见。”
梅千岭见他不愿抬头,颇感疑虑,用折扇略欠起他下颔:
“头低到如此,莫不是对姿容不自信……”
瞧过那张脸,却当即愣住了。
但觉万分熟悉。
脑中飘来过去的千种万种相识的红颜蓝颜,却一位也对不上,可感觉又是极为熟悉的,脱口问:
“你,这位姐姐,我们以前可见过?”
小仙迅速拨开扇子,只留侧颜道:“少主说笑了,奴何曾有幸见您?”
心中暗道,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你认不出我便好,你若认出我,少不得我要对你再下一次毒,这次定是灭口!
梅千岭使折扇敲了敲头道:“唔…大概,我真是健忘了,错认了姐姐。敢问姐姐芳名?”
“十六。”小仙答。
“呃,倒是普通的名。”梅千岭不甚介意。
对铃兰说:“你带她们去沐浴更衣吧,船行十来天,又是暴风雨又是海盗的,她们肯定极不舒服。之后就分配她们花圃的工作,和之前来的那些女使一样,按花种区域来分派吧,这当不要我操心了吧?”
铃兰点头如捣蒜。
“嗯。半月后就是甄芳斗花大会,拜托各位姐姐还须全力劳作筹备,以后有什么事都找铃兰解决吧。”
他对众人和蔼一笑,“对了,后山的花圃是不可以入的,那是禁地,养着一些很危险的花草植物,若擅入了,有什么性命之攸,君子岛概不负责,梅某丑话说在头里,各位可知么?”
众人惶恐地答应。
“好。晚上家里有晚宴,邀请了兰竹菊其他三门的门主和少主登门商讨大会事宜,各位还须不要擅自乱跑,以免唐突客人,到时有些什么责罚,梅某也是帮不上忙的。”
众人又允。
梅千岭便端着茶杯悠悠地离开了。
铃兰舒了一口气说:“我们家的少主性格是极好的,一向温柔和善,也极少发火,但众位还是要谨慎行事,莫触犯了他说的那些条规,否则少主脾气虽好,但门主的脾气就难说了。有什么丑话,铃兰也是要说到头里的。”
再无甚吩咐,九人就被另一老妇带了下去,并另外两个女倌一起按照花圃区域将几个人分了工。山樱在西区,那里种植以大株的美人蕉、月季、木芙蓉、山茶等为主;萤火被分到了东区,那里有一大片池塘,池塘种植各种莲花和荷花,有湘莲、红莲、白莲、秋水长天、娇容三变、寿星桃、白碗莲等;小仙则被分配到南区,以玉兰、栀子、茉莉、海棠、梨杏、银合欢等白色花系为主;北区则是一些不开花或小花系木植,如丁香、竹、松、芭蕉、冬青,银杏,香樟等。
三人说好要各自留意,白色曼陀罗的所在。
分派好了区域,就有人将他们领往住处,并沐浴更衣,这个时候小仙和萤火的处境尴尬起来,为了避讳其他女子,他们不得不错开时间沐浴,但又因磨蹭遭到监工老妇的责骂,又要花功夫易容,着实吃力辛苦,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只能将忍。
还好被分配了统一的素服,当下脱了外层俗艳的衣衫,摘掉头上花饰,发型只在脑后束一发髻长辫,簪一根木簪,脸上不化浓妆。尤以小仙貌,不带妆反而更觉清丽,又因是男子之身,隐含一股霸道英气,实是醒目,因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