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此,只怕早已被小人得逞。便是功过相抵,皇上的意思尚且不明,将军怎就先一步给侯府定了罪?”
越俎代庖,这顶帽子压下来罪名可大了,明远将军当即脸色一白,急声辩道:“非是如此,你……”
楚瑜当即拍案起身,打断他道:“既非如此,明远将军今日之举岂不放肆!秦峥虽入狱,可爵位仍在,陛下一日不削爵,这里一日就是镇北侯府!护国英魂尤在,秦家祠堂里牌位列列,血染沙场、为国捐躯者不下于百人,那一双双眼尚在你头顶看着。尔,何敢!”
声不高,却带着雷霆之怒,当即震慑住了明远将军在内的一干士兵。他们都是军伍出身,本就对捐躯的英魂心怀敬畏,如今更是没有一人敢动。
“还请明远将军带着你的人退十丈之外,罪名未定之前,勿动秦家一人!否则……”楚瑜话至此,不在多言,一个冰冷的眼神警告足矣。
明远将军气闷,咬牙切齿道:“楚二爷好气魄,只盼着等陛下手谕下来之后,您还能跟此时一样说得出这种话来。”
楚瑜伸手,摆出个娴雅的送客姿态:“不劳将军费心,瑜这就去求陛下手谕。”
明远将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抬手道:“都撤下,退十丈!”
十丈门外,官兵仍旧是围守住侯府,只要上面有一点收押的意思,他们还会倾巢而上。但至少眼下秦府是平安的。
争分夺秒的紧要关头,楚瑜哪里敢耽搁,当即命人备好马车要往宫里去。
“楚二哥哥!”秦瑶哽咽着唤了一声。
孙氏无颜面对楚瑜,只能靠在女儿身侧掩面哭泣。
秦瑶咬了咬下唇,噗通一声跪下哽咽道:“求您救救我哥……”
楚瑜没有回头,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你哥不会死在我前头。”
他只剩这么一条残喘的命,多余的承诺,他给不起,也不想给了。
……
上了马车,楚瑜几乎是一头栽倒在秋月身上。
“二爷!”秋月手心冰凉,堪堪扶住楚瑜,急声叫道。
楚瑜面如金纸,眸子半阖,缓过一口气后开始低咳起来,每咳一声脸色便惨白几分,不过多时有血沿着唇角流下,惊得秋月险些叫出声来,却被楚瑜一把捂住嘴。
“别怕,是我自己咬破了唇舌。”楚瑜长长喘了一口气,舌尖的细密的疼让他清醒了几分。
秋月眼圈一红,从一旁倒了杯茶递给楚瑜。
楚瑜伸手,虚弱得五指发颤,哆哆嗦嗦地接过杯子,洒了半身茶水,偏不要秋月喂过来,自己凑在唇边和着血生咽下半杯茶。
“二爷,您何苦……”秋月着实看不下去,哽咽道。
杯盏从楚瑜手里滑落,他靠在软榻上,没有回答秋月的意思,只是满是倦意道:“我合会儿眼,待到了地方,千万记得喊醒我,若我醒不来,你……”
话音愈发低沉,最后未曾说完,楚瑜就撑不住昏睡过去。秋月将毯子往上扯了扯,盖住楚瑜,伸手用帕子将他唇角的血擦去。静坐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小声哭出声来。
根本未曾等到秋月唤醒他,楚瑜心里搁着这种事情,自己也歇得不安稳,快要宫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从秋月手里接过帕子捂住脸,半晌汲取出一丝清醒,挑帘走了出去。
巍巍宫阙,飞檐振翅,天边鸟雀一行,行过沉甸甸的天色。
楚瑜递了牌子上去,请求陛见,果然不过片刻就被回绝了。
皇帝身旁的王大伴早些年里受过楚瑜不少恩惠,出了这种事情,着实见不得楚瑜在这风头浪尖上还来找死,只得压低声音凑在他耳畔提醒道:“楚大人且回国公府去吧,这会儿陛下怕是不想见您的……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陛下正在气头上……”
楚瑜领了这份情,颔首道:“多谢大伴良言,侯爷受奸人蒙蔽,犯下如此大错,瑜不敢求陛下宽恕镇北侯府,只求能给饶我家侯爷一条性命,好来赎罪。”说罢,楚瑜俯身跪在殿前,当即冲里面磕了三个头。
王大伴没有办法,只好回去复命。
楚瑜咬死了秦峥是受人蒙蔽,绝不知情,如此方能有一线希望求来秦峥一条命。
只是从正午当头跪到了日暮西斜,里面仍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往来官员倒是不少,自是都瞧见了跪在殿前白玉台阶上的楚瑜。
不相熟的站在一旁指指点点,低语几句,生怕牵扯上关系,不敢上前来。也有往昔交情不错的朝臣来劝说一两句,更有那旧日不和的来嘲讽几句。
楚瑜只是跪着,听到劝慰,便微微低头还个礼,听到讥讽,只是垂眸不语。曾经荣辱一肩扛,走到今日,心里竟是平静如水。
身旁议论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似不在乎被楚瑜听到,或者说本就是说与楚瑜听的。
“呦,这不是楚二爷吗,怎的在这里跪着?”一声满是讥诮的话带出刻薄意味。
楚瑜头也没抬,眼前出现一双云缎官靴,阴影压下来,有人用手指轻轻抬了抬楚瑜尖俏的下巴,被楚瑜下意识躲开。
半蹲在跟前的是宁伯爷,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楚瑜看了会儿,摇头啧啧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楚瑜抿了抿干裂的唇,用嘶哑的声音道:“伯爷的话,瑜不明白。”
宁伯爷冷笑一声,嘲弄道:“秦峥谋逆还不为贼?你今日为他求情,又算作什么?还是说要赞二爷一声,情比金坚,今个儿是来求陛下赏牌坊的?瞧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