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恍惚,只觉内里似乎血液倒流,不断冲击着心脏。
他看向神情得意的异怪,只见那异怪腰间木牌尽皆碎裂,似乎所有少年的灵魂都被注入到了异怪体内一般。
那异怪站起来,突然哭嚎一声。
荀三耳尖,听见哭嚎声里细细的女声,是谢柔安的声音,痛苦至极,“爹爹!”
荀三抱紧了怀中已经逐渐僵硬的生儿,听见异怪又发出“哧哧”的声音。
他知道谢柔安,以及米林城所有上交了生辰八字的少年们都被这异怪融合了。
随即,他被一股怪力拎起来,又被随手甩了出去。
异怪似乎对他并不感兴趣,它开始推平一座座房屋,寻找活下来的人,看他们惊慌失措地逃跑,最后再一脚一个踩死他们。
后来它便有些不耐烦了,推倒房屋后,它懒得再去找废墟下的活人,直接踩着废墟而过。
荀三只觉自己脸上黏黏糊糊,一抹才发现全是血,耳畔不断传来凡人细细弱弱的呼救声,以及被踩死,抑或压死时短促的呼声。
他看不到烛九阴。
也不知道烛九阴究竟怎么样。
他只看到此刻的米林城正如谢柔安所言:全是血。
支离破碎的肉块,血污狼藉的废墟……荀三站起来,晃了几下,扶着一根摇摇欲坠的木头才勉强站稳。
紧接着,就是“砰”一声。
荀三被木头上方挂着的尸体碎块砸了个满头满脑。
血腥气直冲大脑,荀三再也忍不住,跪下去吐了个昏天黑地。
“烛九阴!”
他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一股腥臭的风裹挟着血肉的味道扑面而来,荀三没有抬头,他知道那异怪走过来了。
很快,他就被掐住脖子给提了起来,荀三脸色胀得通红,异怪看着他,似乎又开始享受起另外一种慢慢折磨的快感。
荀三有些绝望,心中一动,化回了原形,从异怪爪中跌落。
灰兔子的皮毛本就驳杂,如今沾染上血污,更显狼狈。
异怪似乎觉得有趣,紧跟着脚下的东窜西跳的小东西追,还不时发出诡异的“哧哧”声。
荀三慌不择路,又径直撞上了一块断石,眼冒金星的同时,感觉到他再次被提了起来。
正对上异怪腥红的眼球时,荀三蹬了蹬腿,无力地挣扎了一番。
烛九阴啊烛九阴,你在哪儿啊?
不知道我死在这里你还能不能找到你的丹元……
濒临死亡,荀三心中竟只有这一个念头。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荀三的一双兔儿眼看见了周围的景色,模模糊糊的,已经看不分明了。
“荀三!”
恍惚间似乎听得烛九阴一声喊叫。
荀三只觉体内丹田处一股热气突然遍布全身,死握着自己的爪子突然松开。
一圈金色的气以灰兔子为中心,振荡而开,所过之处,瓦砾成灰,血肉化水。
异怪无处躲闪,硬生生受了下来,一双腥红的眼珠子透露着几分讶异,死死盯着悬浮在空中已经迅速化为人形但却陷入昏迷的荀三。
“呼——”
异怪不再去触碰这块硬骨头,欲往后退去,却见那野兔精猛然睁了眼。
本该黑漆漆的眸子此刻泛起诡异的金色,神色冷漠得好似不是一个人。
“区区低等魔兽,竟也敢伤我毫发?”
荀三说道,语气森然。
异怪面上狰狞,似乎想要背水一战,怒吼一声,便朝荀三冲过来。
荀三正欲抬手阻挡,却听身后突然一声喊叫,“兔子!!”
然后便是腰间一紧,被人生生带着退后数丈远,而眼前异怪被人一击倒地。
荀三心念一动,手心飞出一道金光,神不知鬼不觉入了异怪身体,不出半柱香,异怪便化为一团黑气,在倒下处悠悠晃荡。
“兔子,你没事儿吧?”
烛九阴揽着荀三的腰,关切道。
他正与那柳彦怀打得难分难解,突然身体一滞,便觉察丹元有异,丹元有异只可能是荀三出了事,烛九阴想及此,心头一紧,手上动作瞬间慢了下来,生受了柳彦怀一掌,也来不及管,撤身便要去找荀三。
“长兀!”他警告道,“我与你的事不应扯上荀三!”
不想那占了柳彦怀身体的长兀听闻“荀三”,也收了手,“怎么?”
烛九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凭着丹元的牵引,直奔而去,柳彦怀也紧紧跟在后面,却没有再出手为难。
待他赶到,看到的正是灰兔化形,浑身赤luo的荀三被一圈模模糊糊的光包围着,但却正正面对着身形巨大丑陋至极的异怪。
落在烛九阴的眼里,他的心都揪紧了,好似一瞬间看透了野兔精渺小微弱的无助感,他知道荀三是没有法力了,这让他更为紧张。
他又只来得及揽过荀三,抱着他迅速后退,以期能够躲过异怪的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柳彦怀竟突然出手,将异怪击倒在地,此番出手异常阴毒,不过半柱香时间,那异怪竟被溶成一团黑气,动弹不得。
“长兀?”
烛九阴有些不明白,长兀献祭整个城,欲压制柳彦怀的强灵,此刻却又将那关键的异怪直接毁灭,说是为了救他们,烛九阴是如何也不会信的。
他抱着荀三,又远离了些,他怕长兀再次出手,这般阴毒下作的招数,他害怕荀三受伤。
柳彦怀神色莫测,盯着烛九阴怀中安静乖巧的荀三看了很久,最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