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果然冷,不同于平阳,此地偏北,苍灰的天幕中也像闷着一场雪。傅琅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沿着檐下过道向前走去。正中间一扇门开着,捧着茶盘点心的侍女进进出出,她便知道裴瑟状况不错,快步走了过去。
厅堂正中摆着桌案,通往里间的门开着,傅琅一眼看到裴瑟斜靠在榻上,正从侍女手中接过笔来。傅琅心中一喜,觉得不枉自己辛苦一夜,裴瑟人是瘦了不少,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脸色勉强算得上不错。
她这么想着,就迈进门去。裴瑟在里间稍微一抬眼,看见了傅琅,但神情淡淡,移开眼神,向一旁的人说了句什么。随即有人走近了,俯身握住她执笔的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那男子也是一身素白深衣,乌发峨冠,站在她身边倒有些异样的合拍。傅琅猜出她有肩伤,写字不便,所以需要人握住手帮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微妙的不悦转瞬间便填满心腑。她向前走了两步,听到那男子开了口,声音颇为浑厚悦耳,“只有一事存疑。世子为何要将君上薨逝的事情瞒起来?他趁这个机会上位最是合适,若再拖延,等到国中有人议论,公主便有理由举兵而反,到时他该如何自处?”
裴瑟闲闲靠在那里,垂目想了想。其实她这样子与往日不同,颇为骄矜疏离,有着年轻公主的气派,落在傅琅眼中便觉得陌生得很。
只听她开口道:“大概因为他是真的喜欢金明。”她的声音原本温凉柔和,经过这次一场风波,似乎吐字都十分艰难,声线更是粗哑。
那男子没有明白,裴瑟提了一句:“国君薨逝,他要守丧的。”
那人恍然,“丧期三年,那世子是想提前把金家小姐娶进宫了?”
裴瑟不答,那人又道:“如此一来,世子更会全力追捕公主,不日便会找到沈城来。”
裴瑟随意道:“倒是可以先发制人,把沈丘围了,谁都进不了沈城。等到一开春,燕岭雪一化,我绕北面去楚国,号令军队,到时谁还能挟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