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停了半天,“淹死的?”
桐城令垂目,“水中多乱石,大多都是撞死的。”
戴望咬了咬牙,直觉要糟。
一群人看过地图,圈出桐城令已经派人找过的地方,又圈出可能性大一些的地方,再圈出其余也要找的地方,人马分成几队,各自草草睡下。
傅琅躺在帐中盯着帐子顶,身边的赤玉也是没睡着,但两个人都没有心思说话。总算熬到天明,傅琅一股脑地爬起来往怀里塞东西:**粮、肉**、油布……她塞了一怀,就想不出还该带什么,赤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你别去了,山里危险。”
傅琅摸了摸塞不进去的**粮,半天才说:“不行。”
赤玉便也爬了起来,把她怀里那一堆东西一样样掏出来摊开,用油布垫着,又添了几样东西,整整齐齐地包好,小小扁扁的一包,傅琅接过塞进怀里,问道:“赤玉,你呢?”
赤玉摇摇头:“我身上有要紧的东西,我不能去。”外面还在下雨,不过比昨夜小了很多。她给傅琅披上雨披,傅琅突然道:“我披两件雨披行不行?”赤玉便把自己的也给她披上。
傅琅就着水啃了几口**粮,帐外便响起号角,她把**粮衔在嘴里,掀开帘子就要走。
赤玉追出来,很小声地喊:“傅姑娘!”
傅琅闻声回头,赤玉道:“你自己要平平安安的,不然……”
傅琅嘴里还叼着**粮,只是向她挥了挥手。
一行人骑马走进山坳,道路渐窄,戴望才看见她。他身上没什么能给她的,伸手摸出一把匕首来塞到傅琅腰间。傅琅掏出块**粮来给他,算是回礼。戴望确实没吃饱,接过就啃,几口啃完,拍拍手:“傅姑娘,跟紧些。”
傅琅点点头,戴望一提缰绳跑到前面带路去了。她不急着往前,打量了几眼这山坳。盛夏时节山中草木枝繁叶茂,连日雨水浇灌,长得好的便叶片深绿发黑,仿佛能滴下水来;长得不好的被水冲松了根上的土,横在路中,或者即将倒伏。另一侧则是平缓坡地,下面是滚滚的桐江水。坡地绵延向前,渐渐陡峭,形成水边山崖,地势极为凶险,这就是桐江下游。
傅琅心沉了沉,知道这还是桐城令已经打捞过的河段,再往下还不知又是如何。她跟着队伍向前又走了一会,转过一条崎岖河道,戴望知道这里已经到了地势最险要的地方,桐城令手中士兵不敢冒险,还没有查探过。他领头挥手,一队士兵跟着他骑马跳下山崖。
傅琅跟前没有了遮挡,眼前随即现出一条幽狭山路,起伏向上,两侧被繁茂树木遮住,靠外的一侧树木之外即是崖壁,崖壁之下即是湍急江水。
她觉得脑中某个关窍隐然一动,仿佛被轻软的羽毛拨扫,那种脑中丝弦被拨动的□□仿佛夏日的蚊蝇在肌肤表面轻轻掠过。
她提起缰绳催动马匹,缓缓向前又走了几步。头顶的单薄天光被树荫遮挡,雨声淅沥,落到树下的却不多。马蹄溅起黄泥,粘在她脚尖上,随即有一种奇异的战栗从她的脚尖传到全身,接着又是一阵异样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