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自信。至于苏漠，他觉得莱利虽然不是他这一边的人，有点大少爷的自我中心和骄傲膨胀，但本质上倒也不能说坏，对史莱德也应该是真的关心，苏漠甚至想，将来把史莱德留给他或许真的未必是件坏事。

“没什么，大概是看穿我的水性杨花了吧，哈哈。”苏漠用吊儿郎当的态度传达着深意。

“苏医生，实验器材准备好了。”有个工作人员匆匆跑来说道。

“好，我知道了。”苏漠点点头，“那我先过去了。”

莱莉点点头，看着苏漠穿过一道道门，进入最高机密的国家实验室内，门合上的那一刻，他的脸上方才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史莱德是我的。”他胸有成竹地低声说道，坐上升降机，也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一天的工作比前几天都更繁重，苏漠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送苏医生回去吧。”莱利说。

接到指示来e区入口接人的史莱德有些诧异，因为苏漠今天似乎特别累，搭乘简易电梯从地底上来的他满脸疲惫，脸色苍白，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你……”你怎么了？很想这么问，但是才说出口了一个字，就硬生生地又把话憋了回去。史莱德不想跟这个人说话，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对他还有感情，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漠摇摇晃晃地走过悬空浮梯。

苏漠走得东倒西歪，史莱德看了一会就后悔了，因为他的心竟然不由得跟着苏漠那晃来晃去的步伐颠来倒去，眼皮也跳个不停。突然，苏漠脚下一滑，身体也跟着往外一偏，史莱德吓得飞快地冲上去，牢牢抓住了他。

“你没事吧！”扶住了人才想起，悬空扶梯旁是有围栏的，其实掉不下去。

“苏医生你怎么了？”莱利疑惑地问。

“……没事，我有点累，所以脚滑了一下。”苏漠推开了史莱德的手，“不要大惊小怪。”

“苏漠有恐高症。”史莱德却解释道，他想起了在茂城他们跳楼逃亡时的场景，当时苏漠可是吓得晕了过去。明明才隔了一个多月而已，竟然已经仿佛是那么久远前的事了。

“那是我没考虑周到了。通常我们都是走c区电梯上来的，今天刚好在e区工作，我见他很累，所以就没有绕远路，走了简易通道。抱歉苏医生，我没想到你有恐高症。”

苏漠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笑道：“这没什么，主要还是我太累了。”

“那么苏医生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后天就是国庆日了，事情也完成得差不多，明天你就放个假，轻松一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知道了，多谢你的好意。”苏漠冲莱利点点头，然后走过史莱德的身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在想什么？”莱利问。

“嗯？哦，没什么。”史莱德放下空空的手掌，他有好一阵子不与苏漠发生直接的肢体接触了，刚刚那一扶的感觉，好奇怪！史莱德觉得，苏漠好像在很短的时间里消瘦了许多，他手摸到的地方几乎都是瘦骨嶙峋的，如同得了很重的病一般。

史莱德一下子有点慌，说：“那我也先走了，长官。”

莱利却一把拉住他，亲昵地、慢条斯理地替史莱德理了理衣服，就像去年圣诞节早晨，他刚离开弗城时那样。

“你的任务很快就要结束了，史莱德，”他轻声却不容回绝地道，“我等着你回来。”

史莱德疑惑地看了莱利一眼，最后还是含糊地应了声，莱利一松手，他就急急忙忙追苏漠去了。巨大的工厂空间里的风吹起了莱利淡金色的发，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恶意。

※

苏漠几乎是一进家门口就瘫软在了地上，多亏了史莱德半扶半抱才将他弄到了沙发上。

“苏漠，你怎么了？”史莱德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想要触碰苏漠的脸孔。

“不要碰！”一直闭着眼睛的苏漠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这么吼了一声，马上又虚弱地喘起气来，小口小口、急促的、微弱的，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白到近乎透明，这不对劲！

史莱德终于意识到那是怎么回事了！

“你的病又犯了？”他伸手，这次直接覆到了苏漠的额头上。冰冷，无比的冰冷！比他上次感觉到的还要冷，冷得简直像要连人的魂魄都一起冻死！

史莱德慌张地缩回手：“果然。不能这样下去，否则你会死的……”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向苏漠，此时的苏漠眯缝着眼睛，眼神涣散，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如果不救苏漠，他就会死，而苏漠是自己恩人的仇人，他死了，那是最好的结局。自己是因为军命在身而无法动他，但是不救他又是另一回事了。让他自然死亡？对！让他自然死亡，那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史莱德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颤抖。

十五分钟后，史莱德把苏漠卧室里的温度调高了许多，拉上厚厚的窗帘，将浸泡了热水的赤裸的苏漠放到床上，盖上了一层层的被褥。但是，没有了医生的针灸——后来史莱德知道了，那是一门古老的东方医术，光靠吃药、避光、泡热水，苏漠似乎还无法回复，他现在依然脸色苍白，浑身冰冷。刚刚史莱德亲身感受，好几十度的热水在触碰到苏漠身体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病毒一样，快速地冷却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