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将他奚落一顿,赶下宗门便罢。但他贸然将「封神台舞弊案」提出来了,将前任掌教牵扯了进来,这位小掌教,便是要杀人了。
一来立威,二来灭口。
该说这位小掌教是血气方刚不能顾全大局,还是说他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呢?
若说是前者,那么这位掌教不足为惧,迟早惹出祸端,被长老院撤换。若说后者,则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重 ,又心狠手辣,只怕将来比他师父明正还要更上一层楼。
而温玉的出声提醒、顾白棠的冒死救人,他们或是出于怕这位小掌教一时失手杀了人不好交代毁了好名声。却大概绝没有想过那位掌教是有心杀人。
只这么一刹那的功夫,章化庸的脑子里百转千回,就这样闪过无数个念头。
但无论如何,抛开那些前因后果不说,他方才的确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口误,而为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而温玉和顾白棠,也的确先后救了自己性命。
因为就在方才,姜夙兴即便当场杀了章化庸,也绝对不会影响他掌教的地位分毫。即便只是个傀儡,但他章化庸跟这个傀儡比起来,还真是不能同日而语。毕竟「走狗、刀剑」还可以令外再找,而一个易于掌控的掌教并不是那么容易得。长老们会妥善处理,不会让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影响了整个大局。
章化庸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便瞬间想通了这许多事。再看这云鼎宗门眼前的一幕时,心中便看明了清晰许多。
顾白棠直面方才那伏羲天龙的一击,虽然掌教大概及时撤了天龙,但是顾白棠仍然受了不小的伤。此刻却是半跪在地上,保持着身形端正,恭顺而自然。
“掌教息怒,这个弟子狂妄鲁莽,顶撞了您和先尊,实在该罚。然他身份低微,不配让您亲手处置。他是执法宫的弟子,亦是我师弟,我替他受了这一力,回去自会严厉惩处他。”
顾白棠徐徐说道,声色沉冷,不卑不亢。
虽然知道他是救了自己,可是听到「他身份卑微、配不上掌教亲手处置」时,章化庸眼眸里原本有些清亮的光,又暗淡了下去。他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心中对顾白棠的恨意更深。这很奇怪,顾白棠明明救了他,可是他却对顾白棠更加憎恨起来。
良久,那宗门内传来一声清幽的叹息,便缓缓关闭。
洪钟齐响,弟子们匍匐跪拜,山呼:“恭送掌教。”
待洪钟响毕,云鼎宗门上更加寂静。人们抬起头来互相四处看,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目光最后都落在最前方的那个人背影上。
从背后看或许是看不出什么,只看得到地上几滴血。
起初人们看顾白棠迟迟跪在那里不起来,等了一会儿,却是觉得不对劲。或许顾白棠受了伤?
这时温玉疾步上前,低头一看,不由惊呼出声:“顾师兄!”
原来顾白棠毕竟生受了方才那一击,这伏羲天龙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是碰到了那天龙的一丝麟角,前胸竟然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肋骨清晰可见!
要知道这还是掌教收了九成力道之后的结果,顾白棠还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若是那天龙直接打在章化庸的身上,可想而知他早已筋骨脱肉、没有任何活路。
人群顿时惊慌不已,谁能想到那伏羲天龙当真如此可怖,今日直面威压,真是骇人无比,暗自后怕。
温玉迅速从袖中摸出两粒上好的「全息肌血丸」塞入顾白棠口中。并与另外一个弟子左右两侧为顾白棠运功疗伤,助他生肉活血。
顾白棠却是摆了摆手,将二人挥退。他虽然面色惨白,却仍然声色沉冷无比。
“温玉,你速将今日云鼎宗门上的所有人员记录在案。”顾白棠低声快速说道,“对于「封神台舞弊案」一事,只说是章化庸胡说八道,任何弟子不准在城中传谣。今日云鼎宗门上掌教伤人之事,更不得多说半分……”
饶是如此,顾白棠毕竟受了重伤,没有多少力气。
温玉按住他手臂,双眸冷冽地扫过周围,低声道:“师兄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今日云鼎宗门上之人,还未有一个下山的。我先帮你疗伤,再去安置此事。”
顾白棠却推他,“皮肉伤罢了不足畏惧,你快去安排,我信得过你。”
最后一句,重重握住温玉的手腕。
温玉浑身一僵,与他对视片刻,便站起身来,扫视山巅的双眸中暗沉冰冷。
今日来云鼎宗门上的无非为两方人马:一方是稽查处的人,事发之后,稽查处的二十个弟子已经被其余弟子团团包围,未有一个逃脱。今日云鼎宗门之乱,全由这二十个人引起,更何况章化庸又说出封神台舞弊一事,定会引发更大的混乱。为顾全大局,长老团一定会「妥善安置」这些人。只要在此时将这些人看牢,待长老团来人之后,将他们转交;
而另一方则是反对稽查处、为了守护西城礼法的年轻弟子。他们都十分信任温玉,又大多都是顾白棠的拥护者。然而现在听到了封神台舞弊一事,牵扯到前任掌教。现任掌教当众伤人、有包庇灭口之嫌疑,定会在他们心中产生疑虑和动摇。
现目前棘手的是,这一两百个弟子,该如何安置?全然封口已不可能,此时此刻只能做的便是先安抚众人,下来再作安排。
“诸位师兄弟,今日云鼎宗门之乱,大家都亲眼所见。有何想法?”温玉轻声问道。
其余弟子面面相觑,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