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她的下`体是个大洞,散发出恶臭,竟还活着,不断地呻吟,呜呜哝哝,像压在地壳深处千万年的怪物,不像是人的声音。
但确实是人,做过基因改造,为了奥林匹斯山上某个“神明”邪恶的乐趣活着腐败了,好一会儿,白敬安才意识到这人一直在说话,在说“求求你”。
不断地说。嗓音大概曾很好听,经过基因调整,没有一点嘶哑。但却早已不知道自己要是什么了,只是经过了调教,脑子坏了,只会说这么一句。
白敬安慢慢走到那链子拴着,已不像是人的生物跟前。
地牢里暗得要命,他站在那里,像从另一个牢室逃出来的恶灵,不属于此地,却又比什么都更黑暗。
人体仍不断咕哝着,眼瞳是极不相称纯净的浅蓝,有谁用技术保存过它,但在这大片的秽物中只显得诡异又恶心。
那宝石般双眼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无论此人曾是谁,生而为人的东西都已经消失。在这座地狱中,只是一地残留的污秽、腐败和仍无休止的痛苦。
白敬安垂眼看着——仍分不清这人是男是女——他面孔陷在阴影之中,暗得如同一个纯粹的影子。
接着他抬起手,朝那颗有漂亮眼睛的头颅开了一枪。
一大片血和骨头在地牢中炸开,在这地方几乎显得宁静平和。
但他接着听到通风口里传来遥远牢房里的另一声哀号,整片地下有无以计数人尖锐的抓挠、哭泣、尖叫,无休无止。
白敬安的头又开始疼,不过他很冷静。他去翻针剂,在这片黑暗中,他眼瞳烧着一片灼热与偏执的光,没有任何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有多大的机会。
情况不太好。
按照计划,他必须立刻出去,进入主引擎c区,并在二十分钟内布置好最后一步。
但他进不了c区,那里的系统同样重置了,虽然引擎的权限不可能彻底锁闭,但在这种强度的追捕中,他不可能在二十分钟内解锁和进入的。
他盯着残破的尸体,思考所有的可能性。
他一身本地黑色的制服,脚下全是破碎不堪的血肉与秽物,窗外渗进的一点点灯光照在他身上,他低着头,前发挡住眼睛,暗得像个恶灵,又有一点微弱的光亮起,好像整座地狱的黑暗在从他脚下延伸开去。
白敬安打开随身终端,登陆上战神殿。
他用的是夏天的帐号。
战神从未在神殿中说过任何话——用灰田的话说,“不用说,神从来不说话”。说话时她看着车窗外的战神像,表情嘲讽而冷漠。她强调道:“神从来不说话。”
白敬安说道:“我要反重力引擎‘浮世天堂Ⅱ’c区通行权限。”
战神殿本是一片沸反盈天,无以计数的粉丝在交谈、咒骂、哭泣和尖叫,但在战神开口的一刻,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所有人都听到这句话,这话屏蔽所有其它程序,喧闹的空间瞬间一片死寂,只响起这唯一的声音。
白敬安站在祭品殿中,五秒钟后,一把小小金色的钥匙从空中的光芒中坠落下来。
“浮世天堂Ⅱ”c区反重力引擎重置密码和数据库最高权限,钥匙上雕着金钱、王座与剑。
白敬安没见过,但他意识到,这是上城权贵们的标志。
他取下钥匙,解除询问状态。
纯净的阳光从厚重的石壁中安静射进来,照亮一小片空间。这里即像久无人至,又像曾经、将来也会有无数人来到此地,愤怒、狂热或是充满希望,寻找重大之事。
神殿依然很安静,没人说话,所有人像都在等着什么,这是战争前的静默。
白敬安在破碎的尸体中输入权限,血浸染他的鞋底,地狱在周围延展。
他又最后看了脚下那具曾是某个人的子女、兄弟、姐妹,又或挚爱之人的尸体一眼,走出了房间。
白敬安知道,只要自己出门,摄像头的搜寻程序便会立刻锁定他。
每个猎人都会看他的样子,知道他的每一步路线、每次转弯和换掉的每个弹匣。他注射的每支针剂。
他们会一步步收紧罗网,直到他最终走投无路,被绑上嘉宾秀的餐盘,成为这片地狱的一部分。
他离目标区域还有近两百米,路会不大好走,但他非走不可。
他想去杀些什么……那股子渗着血的怒火压在心底,渴望渲泄,他低下头,整理武器,统合弹匣,规划路程,确定自己很久以前曾经**过类似的事。
而且他喜欢。
白敬安点了下前方小队的人数,花了三秒钟时间做计划,闪身冲了出去。
他一把拧断一个人的脖子,把尸体挡在前面,朝着后面的猎人连射了五枪。
最后一个人朝他开枪时他躲也没躲,子弹击中了右肋,他也一枪**掉对手。
他把尸体一丢,爬上维修通道的梯子。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全靠止血和止疼的针剂硬扛,他极度专注,没时间考虑伤势。
——他刚出门那些人就盯上了他,浮世天堂Ⅱ的所有大门都向他打开的同时,猎捕的网络也在迅速收紧。
他在这种压力下硬是往前冲了两百米,穷尽了所有的手段,所到之处像烧着火光的漩涡。他能听到通讯器里命令不断,整个浮世天堂系列地下区的保安都在向他的方向调集。
他的身后,一支近百人的小队已经围了上来,有人在他叫他的名字,他头也不回地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