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
朝他熟睡的背影伸出手,停在半空中,放下,再抬起,放下,反反复复,顿在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等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傅成蹊突然一转身,白简行忙收回手。
面对着面,傅成蹊的睫毛轻颤,还未等白简行松一口气,傅成蹊将腿一撩,毫不客气地往白简行身上一搭,手也往下一甩,硬生生地拍在白简行脸上。
“……”
片刻,白简行将压在他面上的手轻轻拨开,拽进了被子里。
被子不大,盖两个男人有些勉强,白简行向外挪了挪身子,两人几乎紧紧的贴在一起,彼此交换着呼吸,有些热,却不想挪开。
就这么任他搭着搂着蹭着,无比安心地闭上眼。
*
睁开眼,闭上,再睁开,闭上,再睁开,对面那双浅色的眸子也睁开了,蒙着浅浅的水雾。
“……”
“……”
傅成蹊紧张到身子无法动弹,此刻,他正和白简行盖在一床棉被里,面对面,身体贴着身体,鼻尖触着鼻尖,他的手和脚还很不客气地搭在白简行身上。
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白简行的知退剑,正静静的躺在白简行脚边,如果他立刻拔剑刺向自己的话,此刻的距离应该逃不掉……
四目相对,彼此窘迫无言,白简行的面上似有一抹淡淡的潮红。
“大师兄”
“恩”
“你可否先回避一下”
“恩……恩?”
“我想洗个澡”
“恩……好”
“……”
“……”
“……手和脚……”
傅成蹊这才意识到他的手脚还很自然地搭在白简行身上,忙似被烫着一般迅速收回,一鼓作气撩开被子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摆出一副比任何时候都要端庄严肃的面孔整理衣衫。
待他穿好鞋袜外袍,斜眼向床榻上一望,白简行依旧一动不动捂着被子,僵着面孔,额角已经挂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四目相对,白简行眼神闪烁。
傅成蹊有些担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白简行有些窘迫地摇了摇头。
傅成蹊皱眉:“那你怎么还捂着……”他话还未说完,便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了些什么……
只觉白简行的脸颊越来越红,一双望着他的眼睛竟是不可言说的困窘。
看这反应,傅成蹊更肯定了自己的设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他的老脸也莫名其妙地有些发热:“咳咳……我去与伙计吩咐一声,让他们端盆热水来……”便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下楼嘱咐伙计去了。
伙计领了吩咐忙打了帘子去备热水,傅成蹊坐在大堂要了一壶茶,自个儿沏着喝,一喝喝了一大壶,犹自觉得口干舌燥,甩着袖子扇风散散火气。
本来十五六岁早到了通晓人事的年纪,少年人梦到云雨之事也寻常,只不过对方是一脸寡淡禁欲沉静自制的白简行……撞到了他那样窘迫的时候,比窥视姑娘家沐浴更令人尴尬,思付一番傅成蹊又灌下一壶茶。
遥遥看着伙计抬着一盆水进了客房,半晌,伙计又把水盆端了出来,再稍坐片刻,傅成蹊才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提了提气,一脸气定神闲地走进了客房。
此刻白简行已然整理妥当,一袭翩翩素衣,端端正正地盘在床榻上入定,遥遥望去又是那副清俊寡淡不染凡尘的谪仙模样,与刚才窘迫得双颊泛红的模样判若两人。
觉察到傅成蹊走进屋,白简行睁开眼,四目相对,原本云淡风轻的脸又刷地一下红了,两人又窘迫的移开视线。
“咳……阿简,天就要黑了,待会收拾收拾,我们随意吃个晚饭,就准备进宫罢。”傅成蹊挤出一个从容的笑。
“好”白简行点头答应,两人又再次陷入沉默。
傅成蹊拿过包袱仔细想了一番,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大师兄,刚才多谢了。”白简行故作云淡风轻道,他指的自然是傅成蹊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回避,也没多问,还替他吩咐伙计准备沐浴热水这些事。
“恩……我也是过来人,阿简你别往心里去。”说着朝白简行淡然一笑,颇有几分为人兄长的淡定沉稳气度。
*
两人进了大栅栏一家老字号馆子,傅成蹊饿了许久早就前胸贴后背了,遂点了一大桌子菜。白简行只略略动了筷子,胡乱吃了几口便停住了。傅成蹊知道他心里有事,也不勉强,自个儿吃得倒是欢喜。
饭罢,两人在大栅栏逛了一阵,从街头走到街尾,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荡到宫门外,叶云灯早已亲自候在此处等候。
众人行了小半个时辰,才行至雪庐。
雪庐曾是傅成蹊最喜欢去的地方,春赏迷眼乱花,夏看接天荷叶,秋听雨打残荷,冬尝红炉焙酒,是个最能玩赏风月故作风雅之处。
今夜十五,月色清明,遥遥望去一人独立于雪庐之中,正是傅宁远。
连随侍都没带,傅宁远负手而立若有所思,那张皎若玉树的脸在月色下越发显得沉静自制,一派运筹帷幄的天子之姿,与十多年前那个醉卧雪庐的少年人相去甚远。
傅宁远一向如此,笑的时候两只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儿,露出小巧的虎牙,仿若春风拂面;只要他敛起情绪,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一派沉静威严,漆黑的眸子似藏着利箭,偶然掠过一眼,便让人心生寒凉之意。
傅成蹊还是喜欢他笑出虎牙的模样,可身为君王,又如何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