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看到那双黑亮亮的眼睛，心中一愣。

他听到对方在叫他的名字。

他丝毫没有对方会来的心理准备，一时甚么话都说不出来，就看着少年三步两步跑到了他面前，撤下兜帽后，露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李冕终于找回自己声音，问兼明：“你怎么来啦？”

兼明说：“柳喜说你要去边疆了，她说很危险，所以我来送送你。”

李冕低着头，说：“噢。”

兼明从衣襟中摸出一枚系着红绳的铜币塞给李冕，露着两颗小尖牙笑着：“李家弟弟，我娘说系红绳的铜币可保平安，你要好好地回来啊。”

李冕看了眼后头歇息的士兵们，又偷偷看了眼站在关头望着远方的爹，小声问兼明：“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兼明眨了眨眼睛。

李冕又垂下头看自己的黑靴子，说：“没、没关系，我就随口说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兼明看了看他，伸出食指勾了勾，说：“你下来点。”

李冕将脑袋瓜子低到兼明可以摸到的高度后，小明就在他额心亲了一口。

一个带着点桂花糕甜味的吻。

6.

那天出塞的关口冷冷清清。

可他心里却是璀璨绽放的烟花。

7.

箭羽洞穿他肩头时，李冕在马上晃了晃，没掉下来。

他眼前一片血色，痛，可他手中的重剑不能扔。

他不能死。

回到营帐，有人替他把箭矢的箭头挖了出来。

他握着那枚铜币，一声都没吭。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心。

坐在营帐的角落里偷偷地笑了起来。

8.

……被他爹看到他偷偷笑了。

他爹还问他是不是痛傻了，哎。

9.

他在边塞一待便是两年，铜币已经被他磨得圆润光亮。

回去的时候，他姐姐把他的头一把按到自己胸前，险些把他闷死。

没死在边塞，差点死在自己姐姐手里，好险好险。

姐姐抹了把脸上花了的妆，说：“家中有客人，你收拾收拾去见他罢。”

李冕不知为何从姐姐话中读出了一种“唉今天就要把狗弟弟卖掉了”的意味。

等他上了饭桌，才知那位明侯爷就是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