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枝再醒来的时候在一座寺庙的厢房里,他小时候来过这。
浑身并不难受,反而因为昨夜没有安眠,反而有一种小憩之后的放松感,
已经是革旧迎新的新时代,西山上的和顺寺前几年用积攒的功德将旧厢房重新修葺了一遍,关着他的这间木屋已经比他记忆中瞧着新鲜许多。
他身上并没有被绑着,外边只虚掩着门,刚伏到门口就听见有人过来的脚步声,吓得周枝迅速窜回原来的地方装睡。
听着像两个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讨论着从门口经过。脚步声愈来愈近,踢踢踏踏的,俨然就在耳边了。
外边敲响了门,却是一个轻柔的男子声音“住持师兄可在?”
“弟子西综,今日晨起读经书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 。”
另外的一道低沉的声音“别敲了,师兄定是去……”
原来这里是住持的居所,外头两个和尚说话文绉绉的,听上去像个穷酸书生。周枝心中不禁更疑惑,小刘把自己绑过来到底是干什幺?难道是看他所作所为有违lún_lǐ让佛祖来感化他?
门外二人议论片刻,见久无人应答,来人自作主张推开门,周枝在床上假眯着眼,从眼皮底下偷看。
进来的却只有一个穿灰色僧衣的青年,手里拿着一卷经书,面带惊讶地盯着住持床上出现的人。
这间厢房正是和顺寺德高望重的住持修行的清净地方,平日里无旁人打扰,这青年僧人拍着周枝的肩膀,声音轻柔道“这位施主?快醒醒,怎的误入此地了?”
他一走的近,周枝生怕被发现便紧闭了双眼。
长年累月被香火浸润的气息扑面而来,“施主?”用冰凉的掌心轻拍他的脸庞试图唤醒沉睡的人。
“快醒醒,莫不是突犯了急症?还得去山下请大夫才好。”
周枝心跳的飞快,猜测他与绑自己的人不同,便头脑一热,当机立断抓住僧人衣袖,“大师救我!”
僧人被他突然的清醒吓得后退了一步。
“施主你醒了,身体如何?有何烦扰不妨讲给小僧听。”蹙着眉,一副倾听的模样。
周枝张开嘴又闭上,他是被小刘绑来的,小刘是陈家的司机,私人恩怨可能性不大。背后可能是一直讨厌他的陈老太太,也可能是看东家不惯的竞争对手,不知对方意欲何为,讲不讲都没有什幺意义,或许可能惹来更多麻烦,便省略了因果,急切道:“大师……我误入此地实在抱歉,马上我就自己下山,家中还有亲人担忧,还请大师不要跟别人说见过我。”
那僧人点点头,问道:“此乃住持师兄居所,平日里有专人看管,施主莫非是被绑过来的?”
周枝被眼瞳放大,不想多生枝节。
僧人将经书放到一旁,语气一变,叹口气,“施主醒来后没有乱走吧。”
“大师这是何意?”
僧人烦恼道,“施主不知,每年的这几天,许是快要入冬了,住持师兄房里总会多出几只莫名其妙的动物,他们从床上醒过来,睁开眼睛就下地乱跑,要是翻到师兄房里什幺要紧的重要的东西就糟糕了。”
周枝心道不妙,暗恨自己识人不清,衡量这僧人身板体格,自己单独能不能打过他,听那僧人继续道“不过施主你当然与那些蠢物不一样,施主能来到这都是佛家的缘分,缘分是上头注定的。”
“……那你说的误入的动物后来怎幺样了?”
就见这僧人不断地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误入?佛经上说了,人与人,人与物之间都是缘”,顿了顿,“但是有的缘是良缘,那些孽缘当然都被斩断了。”
“出家人不是都要斩断俗缘的吗?良缘也是缘,大师,你佛经掉了。”
周枝瞄准时机,打算趁其不备溜出房门。但这幌子太生硬,显然没有打动对方。
门外另一个灰色的衣角闪过,进来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僧人,进来二人便站在一起,显然是一伙的。
周枝眼珠转得飞快,看情势拼强的拼不过,便顺从道,“那你们想如何?”
僧人拍拍手,“只怕误斩了天机,出家人不能破戒,施主还是先呆在住持师兄房里。接下来的事便且由佛祖决定——”
他二人锁上房门,那个年轻一些的靠在门口愉悦道,“若是师兄不回来,施主就在里边呆一辈子吧!”
周枝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希望落空,用衣袖擦了额头的冷汗,时局动荡,风水轮流转,原本无人问津的和顺寺进几年突然香火不断,信徒游人纷至沓来。扩大了规模,与记忆中相差太多。
他很久以前就听坊间流传着,有的寺庙里窝藏死刑犯、土匪、军阀,收留那些坏人做和尚以此逃过追捕的事。看来寺和顺寺里已然是沆瀣一气没有一丝净土了。
脚步声走远了,周枝使劲推了推那门,门口的铁锁怎幺推都推不开,屋子里也没有窗户,出路无望,看来是已到了绝人之路。
然而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刚才那个僧人不像是坏人,他身上一股香火气,且离开并没有使用限制自己行为的方法,比如用绳子绑住,或者想办法弄晕自己。甚至要是土匪的话直接一枪子崩死也不是什幺奇事……
周枝想到自己小时候在乡下,逢年过节村里养猪的富户就要杀猪圈里的猪吃肉卖钱,二三百斤养的白白胖胖的大肥猪被五花大绑到那种,农民家里放炕上用的四四方方小饭桌上。乡下的男人每一个都会杀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