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真是罪该万死。”沈离央假装被旁边盛开的鲜花吸引,其实是偏头飞快的拭去了险些滑落的眼泪。天知道她有多想理直气壮的说,我陪你去看,再多的名山大川风花雪月良辰美景,我都陪着你。可是她不能,因为无法兑现的承诺比任何东西都更伤人。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妥。”顾流觞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的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每日红-袖添香在侧,欢喜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什么心事?”
看着顾流觞一脸不信的神情,沈离央是既想哭,又想笑。她的姑娘从来都是这么善解人意,像之前为了免除她的后患,什么苦楚都愿意自己一个人吞。
“让我抱一下就好。”
她喃喃的说,然后紧紧的将她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那纤瘦的身躯融进自己的骨血。
宁愿你是花,我是泥。至少可有一个拥抱永不分离。
用过午膳后,沈离央便说多日没有关心侄儿的功课,想去看看他。
顾流觞知道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她对崔若麒的态度就一直很冷淡。现在听她这样说,也是觉得欣慰。
“你去吧,我正有些乏,想小憩一会儿。”
“嗯。”沈离央在她颊边轻轻一吻,神情温柔。“等我回来。”
崔若麒登基以后,沈离央就费尽心思替他选了几个老师。既要德高望重,又要灵活懂得变通。
教育于人的重要性,于人君更甚。她不希望他走上歧途,也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只会守成的庸才。
去猓就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差了个人通传后,沈离央便走了进去。
“微臣参见陛下……”
礼才行了一半,案前的崔若麒就学着大人教他的,奶声奶气的说:“皇姑不必多礼,快快平身吧。”
说完,他从座上跳起,拉着沈离央的手,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老师说只要朕好好念书,皇姑就会来看朕,果然是真的!”
沈离央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目,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皇上最近在读什么书,可有进益?”
崔若麒昂着头,自豪的说:“我……朕已经会背整本《孟子》了。”
“那皇上说说,刚才背的那一段是什么意思?”
“唔……”崔若麒皱起眉毛想了想,“就是说困难能够磨练人的意志,锻炼人的能力。”
沈离央满意的摸摸他的头,说:“对于弱者来说,苦难是致命的打击。可是对于强者,会成为他们冠冕上的珍珠。”
“我知道,这就是老师前几日教的蚌病成珠的意思。”
“嗯。”沈离央赞许的点点头,牵他坐下。
“臣今日来,是想向皇上请两道赦令。”
“这种事,皇姑自己拿主意便好,不必专门请示朕。”
“事关重大,还是须请皇上定夺。”沈离央站起身,表情严肃。“昨日战报传来,龙骧军以十万残军护卫北境,与北炎数十万大军战成平手,其间死伤无数,主帅余逍身受重伤不知所踪,赤子忠魂感天动地。所以这第一件,臣想请赦免龙骧军余部之罪,并且以已投降的人员为基础,重建一支北境驻军。”
崔若麒的脸上也有些动容,“龙骧军效忠的虽不是我大安,可护卫的却同样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黎民为重,君为轻,朕若再追究他们的罪责,未免显得心胸狭隘。此一条,准了。”
“陛下能如此想,是社稷之福,万民之福。”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如今天下战乱初定,百废待兴。臣想请求赦免前朝那些贵族子弟,有罪者从轻,无罪者也不应株连。如此一来,可以减轻他们对我朝的敌意,将来亦可与平民一起为国效力。”
“朕读书时,便觉得这诛九族的法子太过蛮横,一人有罪,便追一人之责,岂可全家都遭受牵连?这第二件,也准了。”
“谢皇上。”沈离央深深俯首,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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