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五岁去了军校，二十四岁又被调任到国安第八局，虽然声名远扬，但却鲜少与京城的大家族来往，只有一些干同行的朋友，还有和一些叶家的故交有来往。顾家家主曾和叶桓是至交，虽然故去得早，但是两家之间的联系没有断，顾老太太当家之后，叶桓顾念这男女之防，毕竟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实在有些落人口舌，再加上顾老太太也不太愿意和官家来往，关系也就淡了，但是情分却是还有的。

顾家向来家教甚严，哪怕是电子竞技蓬勃发展的今天，游戏在顾家老太太的眼里，怕也是下九流的东西，所以在这里见到顾沅，叶秋还是有点意外的。但是一看旁边的那个小孩，心里却也明白了几分。

叶久跟他提过这个幼弟，叶秋也托人打听了一下事情的始末，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顾家的做法，于理，自然是无可挑剔，于情，却又是完全落不到脚。怕是这小孩这次来，也是来看他哥哥的吧。

顾沅看起来也有些微微尴尬，但她毕竟是名门出身，哪种场面没见过，只是略微调整了表情，边说：“阿秋也来看比赛？我们家小昭的……”顾沅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个说辞，但转念一想，顾昭的事情早就闹的满城风雨，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哥哥，是个职业选手，所以今天就带他看比赛。”

叶秋笑了笑，“是，我知道，我跟他哥哥关系很好呢。”本来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盯着赛场的顾昭突然扭过头来，“你认识我哥？”

“是啊，认识，还很相熟呢。”叶秋就看着小孩有些颇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就又把头扭过去了，心里不觉有点好笑，“这样，小久他今天晚上要跟战队一起吃饭，咱们既然遇上了，我跟顾姐也是好久没见了，今天就我做东怎么样？”

“小昭想吃什么？要不然去吃海鲜？我倒是知道一家很棒的……”叶秋想起来昨天叶久跟他说的，就提出了这个建议。谁知道顾沅就先摇了摇头，“这怕是不行，小昭他海鲜过敏，不能吃这些东西。”

叶秋愣了愣。但他这么多年早都修炼成精了，也只是按下去心中的疑惑，面上如常，但心下却琢磨起来，看叶久的样子也不像是随口说谎，毕竟这个谎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想来想去叶秋都有些搞不懂，叶久……到底为什么要说他弟弟也喜欢吃鱼虾呢？

一晃便是新年。叶修本来还打算赖在兴欣陪老板娘和苏沐橙过年的，但奈何叶桓都来打电话催得紧，想着他自己也是十几年没回过家过年，叶修就在苏沐橙的调侃中收拾寥チ薭市。

他这一段时间常想着叶秋。

其实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不算多，细数数，也就是人生那前十五年才算数。而那个前十五年，叶修其实找不出什么能让叶秋爱上自己的理由，但或许其实爱情就是这么个无厘头的玩意，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你一想起来，就让你多巴胺分泌过量。

时间对叶秋已经不管用了，二十年的都要那么过去了，而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叶修不认为下一个二十年对他有什么用。

他是真的心疼他。

幸福就是这样，你苦苦寻觅，辗转求索，最后可能还是不如庸庸碌碌的人得到的更多。

叶修是腊月二十八到的，在屋里转了一圈才发现，这两个糙汉子连年货都没办，他只好匆匆把行李放到一边就拽着叶秋出去买东西。

叶家房间多，门也多，所以叶修选了很多的春联和窗花，叶秋看着这些东西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可是好多年不贴这东西了。”叶修瞥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我哥原来不回家，原来吧，我们家还有个跟了我们家很多年的婆婆，三个人凑合凑合还能勉强拼出一桌年夜饭，几年前那个婆婆死了，就我哥……也没了。剩我和我爸两个人，我爸没退休那会我两这工作性质吧，都不一定回得来家，这年就不过了。今年是我爸退休的第一年，我这才把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年假用上。”

“倒是没想到叶修大神……这么……过分哦。”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不回来呢，我当时每次在网络上要他回来，都是有我爸的默许的，他那么通透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叶修就捻着春联的一个角，说道：“或许……是他不好意思吧。”

“不好意思？”

“我觉得他不可能心里一直都那么问心无愧的。或许他只是一个特别胆小的胆小鬼，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他可能……不太喜欢在那么一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家里却是冷面相对。也有可能……他是把自己当成叶家的污点吧，他就算再怎么不在意外界的眼光，就算他真的把‘荣耀’当成荣耀，也是要为家庭考虑吧，或许他觉得……在你们那个环境里，有这么一个家庭成员，真的挺丢脸吧。”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三十那天，钟点工王婶今天也回去过年了，所以年夜饭全都是出自叶修之手，就算只有三个人，吃不了多少，但叶修还是做了很多，起码要把大年夜的那个气氛弄出来。

毕竟……这也算是叶家久违的一个年。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叶修拽着叶秋出去放烟花，当然，只能放手里拿着的那种摇花，叶家根正苗红什么事都响应党的号召，绝对把春节期间的烟花管制进行到底。

叶秋看着手里正燃着的五颜六色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