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的确是……令人称奇。

叶修喜欢孩子。

韩文清知道。其实在叶修面前，韩文清一直引以为傲的自信就都没了，不为别的，一来，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有些低姿态；二来，叶修不同于旁人，他总是那样自信与勇往直前，往往让人自惭形秽。而且现在的叶修，正是最好的年纪，事业鼎盛，家大业大，难免让韩文清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虽然叶修没怎么跟韩文清提过家中的事，但是韩文清也是略微的了解了一下他家的情况，所以更加了解，一个孩子对这样一个家庭的意义。他不仅是一个孩子，还可以是一个家族的传承和希望。

叶修应该有个孩子。

韩文清甚至为此隐晦的和叶修提过，要不要想办法要个孩子，叶修却也不敷衍他，只是安静的摇头，或是撇给他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韩文清本来就不善言辞便也不好意思再提了，往往只得默默把后面的话憋回去。

其实韩文清对这一段感情总是诸多感怀，却又暗藏隐忧。他知道自己脾气不算好，嘴又笨，有的时候一到裉节上总是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他人生还算顺遂，经历并不算太复杂，所以有的时候脑子也不太灵光，大多数事往往还没有叶修看得清楚透彻。

他其实心里也清楚，在他们两个中间，先表白的虽然是他，但是在生活中真正迁就退让的，却是叶修,他脾气不佳，还是个直肠子，说话不大走心。而且他年纪渐长，而叶修却正处在最好的年纪，时间推移，他依旧在荣耀的路上所向披靡，甚至……还在变得更强。他曾经有过疑问：这怎么会呢？一个人应该有极限的吧？就算是强大，也还有个极限的吧？

可叶修不同。他似乎永远都是往前走，从来不会停下脚步。

于是韩文清总是会审视着自己，他永远在不断的努力着强大自己，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和叶修比肩，能被堂堂正正的承认，被人说一句这是叶修的伴侣。可是再仔细想想：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不需要叶修去迁就去退让去忍耐的人，他要如何自处？韩文清不是不信任叶修，他只是对现在的自己缺乏自信。起码他还不是足够好。

兴欣如今的势头无人能挡，叶修更是再一次挑起了队长的担子，大多数时间都忙的团团转，两个人之间更是聚少离多。时间久了，一个念头就不免在韩文清的心头滋生出来。

如果……叶修退役了，他们之间会不会好过一点？如今叶修早已今昔不同往日，他的商业价值正在不断被开发，再一次成为了联盟的标杆，而且是有脸的。虽然兴欣的资金源源不断，但是战术、复盘工作、新人的选拔，还是都依靠他一个人，就算年轻，也有点经不起折腾，一周前不小心摔在了浴室里，要不是韩文清听到了声音，恐怕就得有个好歹。

曾经的他寂寂无名却轻松肆意，而不是现在的光芒万丈却难掩疲惫。

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弄得韩文清辗转难眠起来。他一边唾弃着自己的自私，这念头又好像晦暗的藤蔓一般一点点的缠住他的心。

韩文清想起来他曾经还是职业选手的时候，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难免讨论起自己未来的女朋友，别的条件暂且不论，不能干涉自己玩游戏就是第一条。如今他这么想，可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而且叶修的心情，他再能理解不过，他们这些人，荣耀贯穿了他们的前半生，半辈子的悲欢、辛苦、成长，都融进去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另一个人去割裂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呢？更何况那不是别人，那是叶修。

韩文清知道那有多疼。

陈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打完这个赛季，我退役。”

陈果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抿了抿唇，说道：“你可想清楚了，你才二十，虽说还有时间，可是这么耽误一年，也不是说着玩的。”

叶修笑了笑，说道：“不会再回来了。”

陈果愣了一下。

将近十年前，这个人也跟她说他要退役，但却也没有说这么一句有些诀别含义的话，陈果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为什么？”

“兴欣这些年势头正好，战法也培养出了合适的新人，没了我，也照样能取得优异的成绩。而且从理智的角度来看，我继续留在联盟，会极大影响联盟竞技的公平性。并不是很有利于兴欣的成长，把我当做胜利的标杆，这显然是不明智的，我说过很多次，荣耀并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而且……我想，长痛不如短痛。我错过了一个五年，一个……对我有很大意义的五年。老板娘，前一段时间，我父亲病了，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爸，真的就这么没了，我们给彼此留下了些什么呢？我的印象里，他是永远不苟言笑蛮不讲理的父亲，他的心中，我是永远张牙舞爪的不良少年。那段时间我甚至总是在想，我十五岁那年做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那些年少的轻狂与怨怼，在滚滚红尘中兜转了一圈，只剩下一片空茫的淡然。

“还有老韩。他这几年也抽风，总是琢磨给我弄个孩子出来，他不说，可他那点小心思，就算藏着掖着，我们认识也快二十年了，一张